相宜垂眸,沉默了几息后,主动上前拉住了拓跋衍的手。
她知道拓跋衍不是死,而是要变成毫无心智的魔。
她胸口发涩,咬着下唇。
像拓跋衍那般在意容貌的人,变成丑陋的魔才是要了他的命了吧。
面目骇人的青年怔怔抬头,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漆黑的眼中流出鲜红的血来:“相……”
她不是要送别他,而是要杀死他。
他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少女的名字,随着相宜指尖的绿光冒出,头无力的垂了下去。
绿光盘绕着魔化的身躯,满面的血纹慢慢消去,似乎又变回最开始的模样。
青年阖着眼,昳丽的面容在烛光闪烁下澄净而明艳,仿佛只是安稳的睡去了。
很快,失去生息的青年彻底化作了一头庞大的雪白狼兽。
那是拓跋衍吃下的化妖丹的妖丹原主人,也是先前在月池处袭击她的那个兽物。
相宜抬手,狼兽腰腹处还微微颤动,还余几分呼吸。
她勾了勾狼兽的下颌处,狼兽虚弱的张了口去舔了舔她的手指,随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她垂眸,指尖的湿润让她有些怔忪。
现在这般模样,虽然长了毛,倒也威风。
他应当是会喜欢的。
相宜俯下身去,像拓跋衍每次伏在她的膝上那般,伏在狼兽柔软仍有余温的腹部,蓬松毛绒的毛发轻轻搔着她的面颊,温柔的让人心生烦躁。
她闷闷的埋进柔软的兽毛中,松垮的发髻随着动作失去发簪掉落下来。
相宜偏头,怔怔瞧着垂落的发髻与洁白的兽毛散乱在一处。
烛火在安静的宫室内噼啪作响,她就这般沉默坐在榻边,心中突然升起无尽的迷茫。
“拓跋衍,我还尚未学会束发……”
她小声抱怨着,就像每一次拓跋衍作弄她时一般,声音越发的慌乱起来:“都怪你……是你的错……”
只是这次并无人再央着她说着软话求饶了。
归元十五年冬,帝夜生疾病,崩。后太子继位,尊其为乾太宗,继父遗风,励精图治,待民如子。
后世史书记载,元帝少时坎坷,弱冠时便一统中原,建立乾朝,在位虽仅十余年,安民立政,勤勉有加,后受妖道蛊惑,求于长生,英年早逝。
野史载,乾元帝因其母缘由,不近女色,性情专独,虚立皇后,嗣养宗室之子,心有怔结,致其早逝。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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