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没在岑煦面前这么哭过,她有自己的倔强和傲气,掉眼泪这种事儿,怎么着也得背着人来,但这回她是真憋不住了,眼泪跟闸门坏掉的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不停,两手攥得他胸膛前的衣襟都发皱,皱了一片。
岑煦懊恼得很,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看到这东西,但没想到这么快,手始终在她背后轻拍给她顺气,怕她哭着哭着背过气去了,同时眼睛往下撇,那德牧还在两人边上打转。
它知道自己闯祸了,急的不行,转了好几圈,看得岑煦心烦,抬腿给它屁股来一脚,真有种儿不打不成器的感觉,知道它聪明,但这聪明劲儿使过头了。
“去后面待着反思。”
说完又来一脚,这下踹后腿上了,德芙抗议了两声无果,只能乖乖听话到后院去反思。
闻一哭得眼睫都挂满了泪珠,苹果肌那块儿以及鼻尖都红彤彤的,眼底也红了一片,她哽着嗓子,觉得自己丢人极了,两手捂着眼不让岑煦看,他不肯,使了劲扯开她手,不等她出声先低头亲她。
亲到人没话说了才离开些许,手指来回抚着她红肿的眼皮,“闻一,你这哭法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嗯?”
“之前跟你吵架也没见你哭,这回怎么哭这么厉害?”
“看看,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岑煦还有心思逗她,闻一都要难受死了,她想说不是因为听到录音才哭,而是心疼他,但现下她说不出来,嗓子哭得难受,声音沙哑得很。
偏偏岑煦是最了解她的,“心疼我?如果是心疼我,那就算了。”
他展开外套两侧,将面前委屈巴巴的人抱进怀里,用外套裹着,又低头,下巴轻轻蹭她脸颊,“之前的话没机会告诉你,所以录下来。现在好了,这不是每天都能对你说?”
“我这二十几年过得挺顺利的,闻一,你不用觉得我多委屈。你只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总不可能一帆风顺,都会遇到点儿坎坷,我在其他事情上顺风顺水,就会在一些方面吃点苦头,没关系。”
“现在你回来了,我的那道坎已经迈过去了。”
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闻一没回答,侧着头,脸颊隔层衣物贴着他的胸膛,默不作声听完岑煦说的话,她小幅度点点头,手上还环着他的腰,又抱得更紧了点儿。
岑煦也就这么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那颗脑袋轻蹭了蹭他,跟撒娇似的,可爱得不行。
之前总还觉得有些遗憾,闻一是和他在一起了,但表达情感的话她从没说过,连句喜欢也没。现在不一样了,闻一从头到脚都在对他散发信号,每个动作都在对岑煦表达着,她有多喜欢他。
……
吃饭那会儿刘妈先给闻一盛了汤,看见她脸色不对劲,问了句:“一一眼睛怎么红了?”
闻一不知道该怎么答,咬着筷尖儿没吭声,岑煦帮她答了,“眼睛进沙子了,然后搁外边儿哭鼻子呢,小孩儿似的。”说完往她碗里夹了块里脊肉。
刘妈听了,笑得欢,也是头一回听说闻一有这么稚气的一面,“一一还会哭鼻子呀。眼睛不舒服的话,等会儿吃了饭我给你找眼药水滴一滴。”
闻一头埋得更低了,快埋进碗里,腿搁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谢谢刘妈。”
哭了一场后精力都耗费不少,闻一晚饭吃了个九分饱,挺撑,挨着沙发消食期间也没忘记要喂家里的一猫一狗,她伸腿轻轻踢了踢坐身边打手游的岑煦,“我买的猫粮和狗粮到了,你去拆。”
这活原本是她来,但因为录音笔的事儿,就给耽搁了。
岑煦没动,只是侧了侧身子,腾出只手来给她揉肚子,“还撑着?”
闻一按住他手,“嗯。我让你去给德芙弄吃的。”
“不去。”
“为什么?”
“笨狗。”
他还挺直接,毫不遮掩对德芙的嫌弃之意。
闻一白他一眼,“你跟它计较什么,德芙聪明着呢。”
要不是它,闻一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那录音笔,她眯眼,问了句,“你生德芙的气,不会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这件事吧?”
嘴上问着,手下拨开他挨着自己小腹的手。
这情况可就不对劲儿了,岑煦连手游也不玩了,把手机放一边儿,扭头看她,凑近了点,“我哪敢。”
“那你就去喂它。”
他摇头,“吃太多对它肠胃不好。”
闻一拍开他二次要伸过来的手,坐远了点,“刘妈刚刚都和我说了今天没怎么喂,快点儿,你不喂,我就生气了。”
岑煦坐直了,幽幽叹气,指腹摁着额头,一副颇为难办的样子,闻一才发现他这么能演,又踹他一脚,“还演上了。你别把我哭的这口锅甩它身上,是因为你,都是你。”边说边戳他背,反复强调。
“行,我去。”他点头,起身时反手捏一把闻一的脸,“就你知道怎么治我。”
闻一撑得难受,都懒得理他,起身到冰箱前拿了盒酸奶喝,酸甜的味道一下肚,整个人都好受了,她咬着吸管,往后院那儿走,这人正蹲德芙面前,给它碗里倒狗粮,白雪也在边上,他两相兼顾,安置好这边,又顾着那边。
闻一就斜靠在门边看着,慢慢吸着酸奶,她没发出任何动静,岑煦也就没第一时间察觉她来了,还是德芙冲她这边叫,岑煦才回过头来。
于是狗也不喂了,猫也不理了,站起身朝她来,看到她喝着酸奶,皱了下眉,“很撑?”
“还好,喝了酸奶舒服多了。你今晚住哪?”
酸奶喝光了,闻一把空纸盒往他手里放。
“你住哪我住哪。”
“你不是要把药给阿姨吗?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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