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下,许是他回忆起了什么,透过他的笑容,我好像看到了曾经他熟悉的岁月,他对我道:“将军,多去买些纸钱,别让兄弟们当了孤魂野鬼。”
我已无言,只点点头说好。
下午我同清玉将大街小巷中的香烛纸钱全买了回来,我们用白绫装饰萧府,虽然后院里有祠堂,但亦破败,地方也不够,我便让清玉帮忙将主院的前后厅全拆了,连成一大片空地,将牌位一层层摆放好。
萧则还在一言不发地刻着,好在有清玉的帮忙,我们修缮房子,布置牌位变得简单了许多。
晚上我们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边吃着清玉买回来的烤鸡,一边用最大号的黄铜盆子烧纸。
清玉瞅着我的样子摇了摇头,将一壶酒倒在地上。
“从未见过嫂夫人这烧纸钱的样子,不过,罢了,你们曾经都是军中的将士,定是爱喝酒。”
我点点头,“明日便再去将街上的好酒都买来。”
萧则走过来了,将一个新的牌位递给我。
我看了下,上面是空的。
“这是最后一个了。”萧则看着我道,“牌位只能靠他人来立,末将的牌位,就交由将军了。”
他将刻刀递给我。
他的手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我看向他的手,魂体保留了他生前最后的样子,枯黄,干裂,拇指和食指上尚有几道皲裂的伤口未曾愈合。
我拿过刻刀,突然在那一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于是我一笔一笔刻下,先兄萧则之灵位,妹萧元奉祀。
“我以后会给你们所有人烧纸钱,你们都不会是孤魂野鬼。”我将刻得歪歪扭扭的牌位放好,低着头对他道。
三千个牌位摆满了主院前后厅,我的父母,哥哥们具在,这个晚上我们为他们一一点上明烛,可我知道太迟了,迟了整整四十七年。他们无人供奉,也不知地府可曾有为难他们。
但萧则似是很喜欢他的牌位,用他布满伤痕的手上去摸了摸。
我又在他的牌位前插了三柱香,缕缕烟雾顺着空气飘入他的身体,他的魂魄好像发生了些变化,像是洗尽了孤魂的污浊,变得清明了许多。
也好,至少能让他走得舒服些。
我默默坐回原地,和清玉一直一直烧着纸,直到烧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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