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到底没让沃因希把自己带去治疗师那里,也没有接受沃因希的食物。她一点儿也不信任沃因希,从她被揽进狼人那健壮又热气腾腾的怀抱里时,她就高度紧张了起来。
被薇拉拒绝的沃因希也没有继续输出善意,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表现了他对早前行为的懊悔。他的表情就好像他正抱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行为痴癫且自找苦吃,我真是倒霉,要成为那个善后的人。”狼人说。
薇拉没说话。这头凶兽一巴掌就能拍碎她的脑壳,更何况感觉他平时就也挺冲动的。
我不气我不气,人类哪儿能和野兽计较。薇拉想,尤其是她脆弱的腰还被人掐在手里。
这个狼人不仅擅长恶语伤人,他放阴招的手段也同样高明。在她接下来的人生中,他会蛰伏,露出无害的样子,薇拉会忽视他且放松警惕。然后他便找准时机,朝薇拉狠狠捅刀子。
叛国的女巫,这是沃因希带给她的“礼物”。有朝一日,狼人将军将亲手撩起她的长发,在她脖颈上烙下罪痕。她被降罪,罪因是背叛了王国,与涌动的地底生物勾结通奸,她被人类国家和教廷联手放逐,最后与沉睡的红龙一起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几年。
薇拉思索,她必须从这种不利的境遇中抽身出来。起码占据事情的主动权。从预言梦中来看,她会在不远的将来参加一场宴会,宴会结束后她被王派马车送回家,然后她便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便是和一只恶魔被“捉奸在床”了。她甚至没有看清恶魔的脸庞,便遭了罪。是沃因希为了赶走自己而陷害吗?不……不止,薇拉想,肯定有这部分原因。但背后肯定有更有势力的人存在。
是王,牧师王后(是的,那时候他们已经订婚了),还是大魔导士呢?薇拉紧紧咬着牙,想要尽可能理智的分析,但她也知道,就算她列出叁个人选,这件事围绕着的中心还是库修斯。
他撇不开关系,就像他这头忠诚的狼,也撇不开关系。蛇鼠一窝,人渣凑堆,薇拉越想越气。焦虑使然,她手中不停的揪拔着什么东西。
沃因希将受伤的薇拉送回宅邸的这件事,非但没有避人耳目,反而十分之高调。
薇拉这一路都紧紧皱着眉头想事情,她太专注了,缩着下巴盯着天空。手里还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力。
“……我说你。”狼人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别揪了,再拔就秃了。”
薇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指一直在狼人胸口上的毛发上打转。这可不是什么缠绵的爱抚,薇拉是真的用了劲在拔。
“哦,不好意思。”薇拉虽气但依旧很有礼貌,她把手松开,悄悄把手中的毛毛丢掉。随后企图把他顺滑毛发上突起的不和谐毛札顺平,以此欲盖弥彰……顺了几下失败了。薇拉干咳了一声:“我说大人您,该不会在用发胶吧。”
她尽量想显得亲切自然一点,她做了一个危险而大胆的决定,她想把沃因希尽可能的拉到自己这边来。最起码,得从他身上套点情报出来吧,目前,他是离她最近的人了。
但她礼貌的搭话显然没有得到狼人同样礼貌的回复:“这和您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说……被王冷落就那么寂寞吗?迫不及待就要勾引野兽交媾了吗?”
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薇拉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尝试初次失败就打了退堂鼓,说实话,她一辈子追求男人的勇气,即使被讨厌也要扑上去,即使被冷落也要讨好的精力,已经全部消耗在库修斯身上了。
她可没有精力再去贴另一个男人的冷屁股了。说来她都快叁十岁了。别的女巫姐姐们在这把年纪不能说是阅历丰富,也万万没有在一棵树上吊这么久,还濒临吊死的先例。
她缩了缩脖子,眼见宅邸近了,她立刻推搡起沃因希的胸膛:“大人我到家了,就算不考虑到我的形象,也要考虑您啊。总不能让人怀疑我们在给王戴绿帽子吧。”
狼人嗤笑了一声,薇拉感觉到他确实是在嗤笑自己。他当着众人的面进门后,关起门。就那么一松手,让薇拉摔倒了宅邸的花园草坪上,虽然魔法草坪柔软又不会弄伤她。
但这也太屈辱了。狼人在薇拉起来之前蹲下来和她对峙,那双狼眼带着恶意锁定她,薇拉情不自禁的一抖,狼人才慢吞吞的开了口:“您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毫无清醒认知啊……”狼人感慨道:“愚蠢到这个地步确实实属罕见了。”
“夫人您可是王室情妇。”沃因希轻缓的嘲笑道:“王在社交界忠诚的朋友,王都在吃穿用度上碾压所有女人的顶级名媛。您是王的喉舌,王的脸面,王手中珍贵的花瓶。”沃因希开口说着和自己粗犷外貌格格不入的话,仿佛一个王都上层社会的花花公子:“今后对您表达爱意,猛烈追求的男人将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您以为他们在爱您?不,他们在赞美王的品味,夸耀王的花瓶与爱马,嘴上说着要用千金换玫瑰。其实只是在用浪漫的遮羞布充盈王的国库,他们想借您谄媚于王,表达对王的忠诚。对您示爱,炫耀财力,炫耀武力,或者炫耀能力。但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王的注意力,效忠于王。”
薇拉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是了,她呆坐在地上。心里发颤,沃因希的话语残忍却也让她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凡是做过王后的女人便要被严苛要求,凡是做情人的女人就被尽可能宽容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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