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阮湘硬着头皮又躺了一会儿,这才扶着额头睁开眼,表情极为迷惘:“我这是怎么了……你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量极为高挑的女子,眉宇间自带飘渺的仙气,仿佛不是一般凡俗人物。
她的一双眼眸透亮,隐含着笑意,并不打算揭穿她,反而颇具耐心的答道:“你姑且当我是太医便可。”
这道声音实在太过熟悉,阮湘的神色恍惚了一瞬,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
那是景宁十七年,崔尚书家的二公子向来有淫人妻女的爱好,每当教坊司来了新人总要解下裤裆来磋磨一番,没想到碰着个性子刚烈的,宁愿死也不从,气得崔二公子扬起鞭子便是一顿好打,待他悻悻住手,人已经去了半条命,宫里人人嫌脏无人敢管,只能晾在那里等死,阮湘那年只有十叁岁,似乎已经预见自己悲凉的命运,一边替她难过一边躲在墙角里抹眼泪,恰巧谢妙真路过,好歹保住了那位姐姐的一条命。
那一声温柔垂询,她记了好多年。
再一抬头,她面上笑意带了些许真心实意:“劳烦谢太医深夜里为我走一趟。”
“你好好一个女儿家,娇养在王府,身子骨怎会熬成这样?”谢妙真绕到在圆桌前坐定,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她的脉象是虚浮又混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四体百骸内流窜,其中夹杂一丝阴寒气息,与其说是生病,更像是中毒的迹象。
阮湘佯作不懂,捧着心口问道:“……我这是害了什么病吗?”
“我不知。”谢妙真闭眸摇头:“只知道极为凶险,若是不加以遏制恐寿不到永。”
阮湘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东宫赐下的噬魂散药性刚猛,一月一月的喂下去难免伤及根本,这也是她奈何不了的事。
说完刚才那番话,谢妙真的神色有些凝重,在她床头静坐了一会,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
阮湘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不应有的希望,若是她如实相告,谢妙真是不是有法子救她,不必再受那边的钳制。
毕竟她天资不凡,深得国师大人真传,甚至透出口风百年之后要属意她为下一任国师,承师训护持着大齐将来的气运。
宫墙内,谢妙真独自一人,提灯走在幽兰小道上,刚下过一场雨,将地面映得莹莹发亮,倒不失为一场难得的好景致。
远远来了一行人,似是冲着她来的,谢妙真停住脚步,等着那群人缓缓走近。
凑近一看,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甩着拂尘满脸堆笑,颠颠跑到她面前:“谢真人,陛下有请,劳烦随奴才去大明宫见驾。”
谢妙真淡淡应了一声,此情此景实在有些反常,直觉告诉她与今晚的事有脱不开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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