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5年,我作为我们村那年唯一考上大学的人,背着几个大编织袋,坐了六个小时的硬座,独自来到了N城。
我在前18年的人生中,最远只去过我们那的县城。
到了火车站,有个学长学姐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我们学校的名,N市工业大学。
他们是来接新生的,我局促不安的拽着我那一堆行李,在他们的帮助下,走到学校派来接我们的大巴车旁边。
跟我一起的也有几个新生,其中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她热情的招呼我把东西放进大巴车的肚子里,接着带我去车上等其他人。
在等待的过程里,她和我交谈。
我说我叫张静。
我最起码得认识六七个叫这名字的。
她听完我的话,眉眼弯弯,开心的朝我笑。
我叫许若言。
她向我介绍自己。
这个名字,在我大学几年中,成了我的救赎,也成了我的噩梦。
既然说到许若言,那我先讲讲我俩的故事。
在大一下学期开学去学校的时候,我和父亲吵了架。
原因是生活费。
我爸那天在我说完要钱的话,直接拿着手边的小板凳朝我砸了过来。
你这个赔钱货,整天张口闭口问老子要钱,要要要要你妈了逼的,老子给你供养到十八岁早就不欠你了。
要不是你妈跪着求我让你上大学,说能嫁个更好的人,老子养你算个求。
他一边骂我,一边朝我走过来。
他拽起跌坐在地上的我,狠狠掐着我的脸,似乎是不解气一般,用脚踢着我的大腿侧边。
我低着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带着一股臭味。
但也没他骂的话脏。
他骂解气就不骂了。
从小就是这样。
去学校前那天,我做好当天的早饭后,我爸在堂屋的等着我把饭端过去。
刚做好的红薯汤,我盛了一碗给他,碗的边缘烫的我手几乎要捧不住。
我把汤放在他面前时候,动作有些急,从碗里溅出来的汤洒到了我手背上。
老子咋养出来你这么个没成色的窝囊货。
他用筷子在碗里搅着,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搅了一会放下筷子,端起就着碗边吸溜了几口汤。
放下碗,从兜里摸出了一堆钞票。
他从里边数了一千块钱给我。
我记得很清楚,是七张一百的,四张五十,还有些十块五块的。
我捏住皱皱巴巴迭起来的一沓钱,闻到了钱上边的油脂味和烟味。
这大概是他过年打牌赢的。
我把钱迅速装进口袋,也坐在桌子旁,吃了饭。
去学校的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吃完早饭我就在等着,我爷爷会骑电三轮给我送到县城,我再买票去火车站。
我爷爷送完我,陪我等了会公交,但车一直不来,他冷得受不了。
我说爷你先回家,我自己等就行。
他走的时候塞给我两百块钱,说去外地上学不容易,给那想买啥就买点,好好吃饭别饿住。
我不想要他的钱,推了好几次。
他生气说嫌爷爷没本事,看不上这点钱了?
我只好收下,看他骑着三轮往家的方向走。
我就带着一千二百块钱去了N市。
又是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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