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有件事忘了汇报,”蔡行将老板拉到椅子,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那肇事司机,是程勋,骆樱怀的是他的孩子。”
霍辞失去了灵魂,一具傀儡更适合形容现在的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心中卑微到尘埃的祷告。
如果可以,他宁愿此刻躺在手术室的人,是他自己。
“霍总,你放心,褚小姐福大命大,她会没事的。”
景致和几个主任做完抢救,窗外已是乌黑一片,他像往常一样疲倦的结束工作,突然想起在外面等候的霍辞。
“霍辞。”景致唤了唤霍辞,没回应。
看模样,他侄子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
“小雾会转去ICU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照顾好自己。”
“雾雾……救活了吗?”
“手术算比较顺利,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不过……她脾脏破裂,血是止住了,颅内损伤严重,至少需要观察一个月。”
景致顿了顿,看向椅子旁的外卖,“还没吃饭?那一起吧。”
霍辞做不到景致千分之一的冷静,只要轻微联想到最严重的后果,他头皮便发麻,太阳穴疼的要炸开。他向景致投去求助的目光,“我能看看她吗?”
景致咂了咂舌,安排了见面。
霍辞穿着防护服,隔空望着身上插满管子的女人,脸颊很干净,带着苍白的憔悴,她躺在那,静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咬着下唇,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霍辞,她需要静养,走吧。”
景致低估了侄子的承受能力,等褚雾雾度过危险期的日子,霍辞没离开过医院,哪怕是半步。
要不是他每天带叁餐过来,霍辞大概率先饿死了。
霍辞坐在景致安排的病床上,这叁周,他不止一次因为过度伤心而呼吸碱中毒。每次醒来,他总是例行一问,“雾雾醒了吗?”
“没那么快。”景致向霍辞示意隔壁床的年轻男生,摩托车超速驾驶撞上电线杆,昏迷了两个月,能睁开眼睛,完成基本的进食,不过意识还没恢复。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脑损伤恢复需要时间,而且,”景致思忖片刻,将不好的后果提前告知霍辞,“不一定能百分百恢复,较大可能有后遗症。”
对于后面的话,霍辞跟没听到似的,毫无波澜,“我去看看她。”
真正濒临失去那一刻,他才明白她有多重要。霍辞想过了,只要褚雾雾醒来,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霍家最初做医疗器械发家,后来成立药业公司,在20年前上市,这些年霍家投资过若干私立医院,家中有人生病,享受的必定是最好的医疗条件。
霍辞动用了家里所有关系,在希望和绝望的反复煎熬中,等待褚雾雾的苏醒。
他后悔了,所有的一切。
车祸的第17天,褚雾雾几乎没有变化,依旧像个沉睡的瓷娃娃,要不是有监护仪,他几乎看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第37天。这一天姚戚来到医院,命令他回公司上班,霍辞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第51天,褚雾雾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霍辞贴身照顾,同时请了四个护工辅助。
车祸的第72天。霍辞第一次回到家中取行李,包括她写给他信,亲手做的相册和最爱看的书。每当夜色降临,他不厌其烦地给她念叁小时的书。
“霍总,我有事要汇报。”蔡行犹豫万分,走进病房递出一份资料,解释道,“这事我不好汇报姚总。”
霍辞辞任总经理一职,这叁个月,他不受理任何工作上的事,除了医务人员不见任何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褚雾雾。
“说,”霍辞注视着褚雾雾的脸,唇角微动,“声音小些。”
“您亲自看看吧。”
蔡行年前盯骆樱盯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安抚好她心情,觉着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不料她突然整了怀孕这一出,将了他一军。
他本就觉得事情蹊跷,加上这场车祸,除了全程处理交通事故,他花了些时间调查程勋,在酒醉的骆樱口中,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
尤里娜。
“据骆樱口述,她做的一切,是尤里娜……也就是您的前妻安排的。不过我暂时还没查到证据,也有可能是骆樱胡编乱造,总之,这件事可能需要霍总您出马。”
“另外这是程勋的履历表,在尤家做过半年的司机,去年年底离的职。对他的起诉状和有关证据已经提交给法院,审判结果很快下来。”
蔡行屏息等了会,霍辞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对他搜集的资料证据,甚至不看一眼。
“霍总?”
“我知道了,你走吧。”霍辞目光不动分毫,“雾雾需要休息。”
蔡行立刻颔了颔首,“好的,我不打扰了。”
蔡行转身之际,注意到了几捋头发的青丝反光,来自于霍辞。老板比他高一些,这些方面的变化,他很少注意到。
叁个月的时间,霍辞头顶发旋处,生了几捋突兀的白发,在浓密乌黑头发间,尤其的醒目。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低声呢喃,“雾雾,回来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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