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就一杯。”随后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向外撂了一眼,眼神里有莫名的焦虑,但也只有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女人仿佛捕捉到了这一瞬。
低声笑道,“公子是在顾虑随身的小厮吗?”
周行之却在这一刻知道她在说谁,虽然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关于之前的任何记忆,只是他知道那人永远都会在祁妙身上停留目光,刚刚那一瞬想必也是顾念了祁妙吧。
他微微侧了侧身,这才说话,“是,在下已于书童约好时辰,不便久留。”
“公子可谓性情中人,对下人都如此体贴。”她笑了笑,回身给他倒酒。
屋内静默地只闻淅沥沥的水声。
一杯还未倒满,便听到他说,“她不是下人。”
那女子一愣,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有些不善,心觉自己说错了话,倒是没细想,满脸歉意道:“是奴家冒犯,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话术一顿,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矮凳,笑了笑,“公子请坐。”
见他不坐,又加把力,“既然公子与书童约好,那的确不方便挽留,喝了这杯酒,就当给奴家赔个不是。”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淡漠寡淡的唇线抿的笔直,缓缓坐回矮凳,伸手接过桌上的那杯酒,掀眼看她一眼,见她浅笑与他对视,咬了下后槽牙,抬手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女人目光波动,跟着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也执起了酒杯,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公子海量,奴家自当奉还。”
说完便饮了酒。
他胸膛轻轻起伏,见她饮完,霎时站起身,作了一揖,“在下已做到,不愿久留,现……”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胸口似有千斤顶袭来,浑身开始燥热,嘴唇顿时煞白煞白,“这酒……”
那女人目光冷清,早已不是顾盼之华,冷声道:“接我绣球,拒我之外,你真当我海量?”
她不再称自己是奴家,直言了当地看着他,近了近身,软香温玉贴着他的胸口,“公子,奴家不好吗?”
屋内一下变得暗淡,烛火晃了两下,熄灭了一盏,窗外的门廊上有微弱的光透过窗纸照了些许进来。
他咬着牙后退了一步,背过身,面色扭曲,手掌撑在了桌子边缘,手抖得厉害,大口喘气,说不出话。
那女人却再次贴了上来,芊芊柔夷抚上他的背脊,“不舒服吗?需要……”
“啊!”她猛地摔倒在地,面纱坠落,露出了整张脸,周行之为之一振,那是——
和徐茹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会?
真的有平行世界?
但来不及思考,那人大口喘气,汗水淋漓,左手指甲紧握桌沿,不停地再抖,痛苦而扭曲的神色让他看起来特别吓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左手捂着胸口。
他睁开眼,眸里尽是狠厉,朝外看了一眼,跌跌撞撞要往外走,但刚跨出门槛,便重重地磕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
那与徐茹长相相同的女子,狼狈地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裙,踢掉掉落在一旁的面纱。
踩着碎步缓缓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那人。
面色如死灰,嘴唇煞白,她静静地看着,忽然抬手拍了一下,从门外长廊窜出了两名仆人模样的人。
“给他搬进去。”
“是!”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搬到了屋内,推开屏风,内里居然有一张精致的红木矮床,两人给他放在了床上。
女子只身走了进来,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弱,看看有没有死?”
其中一人便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面色一惊,说道:“回小姐,脉搏微弱,这位公子应该是有先天隐疾,万一……”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
两人毕恭毕敬地向后撤了几步,转身拉开门退了出去。
……
月色高悬,烛火暗淡。
那女人脱了鞋攀上了床沿,慢慢地躺在了一边,目光旖旎,抬手抚着他的面色,从眼婕到嘴唇,好似爱抚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
周行之却急得要命,快醒,你快醒,他在梦里呼唤着那个人。
萋萋还在等你,你快醒……
然而他却像是什么都不听到,像已死之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别的女人一寸一寸解开外衣,露出中衣,之后再次露出精瘦的胸膛。
胸膛起伏微弱,但那女人似乎不在乎,眷恋般地坐起身,抬着头,准备舔弄他胸前的红缨。
快醒!
快醒!
萋萋……
萋萋还在等你……
周行之在梦里,如梦魇般紧握双拳,胸膛快速起伏,却在下一秒呼唤出萋萋名字的时候,霎时睁开眼。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一瞬间,炙热的感觉席卷全身,浑身烫的要命,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挺挺地坐在了床边,大口喘着气,额前汗如雨下。
尖叫声潆绕在耳边,不是他的声音。
他清醒了过来,目光之处却是与徐茹相同脸的女子,微微张嘴待在了一旁,目光里溢出了惶恐不安。
“你……”
记忆翻滚,那些梦里断断续续拼凑出来的画面,再一次完整而清晰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周行之捂着额,黑眸盯着她,“你到底下了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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