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籍华人,出身清白,Rex这边容易搭得上线。难怪那次奠基仪式有人大肆宣传自己,现在想起来,怕是屠振邦有意为之。
他年纪大了,心急,逼着叶世文早点笼络外资,到今日便能为他所用。
屠振邦听得出叶世文的嘲讽。无所谓,走到这一步,他已成炮灰,讲叁四句晦气话,也情有可原。
毕竟刚刚死了老豆。
权作他这个契爷再格外开恩一次。
“另一只手就算了。”屠振邦有些不想再与他对话,许是不忍心,许是不耐烦,眉心隐隐拧出皱纹,“先带回去上笼吧,免得他跑了,等其他手续办妥再沉海。”
杜元不忿,却不敢说什么。
这个关口,不能惹屠振邦恼火,遗嘱比叶世文这条狗命重要。跟了屠振邦这些年,他不能对刘锦荣这个天外来客拱手相让一切。
马仔上前,扯起叶世文手臂要往车边带去。
叶世文一个踉跄,人差点跌倒。俯身踏了几步才站稳,体内奔涌血液沿掌心泼洒,在满地尘埃里滴出一条羊肠小路。
鲜红混灰,变作深红。
气味更腥。
他不想上车,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马仔凑近,叶世文立即侧头,企图伸出另一只手去偷马仔腰间的枪,千钧一发,他要赌一把命大——
警笛顿时在四周响起。
个个脸色大变,杜元与屠振邦更是惊怒交加。杜元先拔了枪,叶世文扯过身旁马仔来挡。马仔痛得嗷嚎,被叶世文勒紧喉颈,摸走手枪抵在腰眼,往车身后撤去。
“快点走!”
屠振邦呵斥一声,被两个马仔护紧,先上了车。
“带走他!”
杜元也喊了一声,想亲自冲过去劫走叶世文。又听见警察脚步纷踏,枪也不敢随意开,只能先从侧门撤离。
他与屠振邦案底太花,这种重大交易关口,万万不能失手被抓。
几个人围了上来,要生擒叶世文。
他直接朝来人开出第一发子弹。
警察听见,跑得更快,叁四分钟防爆盾已冲上二楼。急急call警察总部电台,要求飞虎队派人来支援,在对面大厦顶层天台部署狙击手。
叶世文用枪托猛击挟持马仔的太阳穴,见人昏厥过去,换左手持枪,蹲下后仓促避到车旁。沾满血的右手颤栗不停,他忍痛用力,打开自己那台保时捷的副驾驶位,钻了上车。
枪声在车身周围擦过,他庆幸自己改装的是防弹玻璃。
警察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响个透彻。扩音器在不停叫唤,他是元朗分区反黑组帮办,要求里面的人听着,弃械投降,弃械投降!这幢大厦已经被重重包围,立即放开人质!有什么心结,摊出来讲,能帮的阿sir一定帮,大家不妥谈到妥,千万不要伤害无辜!想食Pizza想见前女友都没问题,只要放开人质,一切都可以谈!
到底是谁报的警?
这个帮办谈判水平实在堪忧。
讲得像枪一放下,就能立地成佛。
叶世文哪管你是什么教派,安全带也不系了。打开副驾驶位的存物抽屉,取出备用车匙后立即点火。
油门一踩,他明显感觉自己撞倒了人。
然后不顾一切往前冲。
转到二楼车道已经有警察车辆。防暴装置还未铺好,被屠振邦与杜元的车撞出一条血路,他顺缺口高速驶离,被一台警车跟上。
转入元朗公路,警车依旧紧咬。
叶世文手心的血淌满半个方向盘,往右侧打,直接逆向而行。警车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操作惊着,鸣笛示意,又开始喊他停下。
屠振邦与杜元绝对杀回北区——那里连警察都要给屠振邦叁分薄面。
一台货车迎面过来。叶世文咬紧牙关,在货车喇叭疯狂尖叫的同时,高速往左打方向盘,车身后视镜直接被撞断,在车侧磨出一大片凄惨擦痕。
警车与货车爆出更大声音。
叶世文直接往南走——他要去救徐智强。
一个钟后。
他在长沙弯道下车。
离开沙咀道时撬了一台铃木。黑色,五人座,驾驶位靠背被磨得起球,刮在叶世文衬衫上,有种粗粝微刺的异物感。
他察觉不了。
手痛,头痛,心痛,迭加起来,与身处炼狱无异。
那只tweety被握在掌内,由黄染红,可爱变作可怖,像个灵异童话故事的开篇线索。叶世文望了眼沾血的手表,已经十点。
说好要来接她的。
当然要来,做鬼也要来。
脚步踏上叁楼。门下有条缝,透窄细的光,似镀了一截奢华金边,有种辛德瑞拉在陋舍妆点一身奔赴舞会的错觉。
叶世文左手搭着门锁,拧开。屋内有股迷人甜味,讲不清是何种奇花异草,与光亮同时细细抚上他再没眼泪的脸。
山穷水尽的程小姐,也有生活追求,戒不掉香薰。
这是她做曹思辰时留下的习惯。
程真见过了九点,致电也没人接,怕是他仍在忙。刚回房间换妥衣服,就听见开门声,她有些兴奋,抬手看表。
这只珊珊获奖的手表又再回到她手上。
叶世文保留表盘,换了表带与机芯,赠予她作情人节礼物。投其所好这种事情永不过时,能让人原谅他不知廉耻地在卡片里称呼【老婆大人】。
程真嘴角盈满雀跃,把裙身稍稍往上提。想了想,脸颊一红,又往下扯。
不至于献媚到这般程度。
程真转身,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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