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到处跑,到时候遇到土匪怎么办?”
“你们遇到土匪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黄春花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去过香金镇吗?憨婆娘,莫子都不懂,还要去送粮。”
黄春花家里有七个姐妹,她是老大,没有兄弟的缘故,她小的时候,她们家在村子里就是被其他人欺负的份,这种被欺负没有养成她软弱的性格,反而让她变得争强好胜,十七八岁的时候,她就长得比同龄男孩子都壮,跟村子里的男人打架都不怕。
“那你去过吗?你也没去过,你在这瞧不起谁呢?”黄春花骂道:“半瓶水响叮当!”
其他人就看她俩骂的脸红脖子粗,纷纷摇了摇头,心里头说娶老婆不能看力气大,这种女人娶回家,家宅不宁!
黄春花回家以后,又想起了粮仓的同志跟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城里人的读书人握着她的手说,国家需要她!
再看一下她男人那瞧不起人的嘴脸,真是越想越生气,她手里头剁萝卜剁得砰砰响,晚上又打着桐油灯,穿着蓑衣去找了村子里的七个妹妹。
七个姐妹一商量,二妹觉得行:“反正都是背东西,还能挣点运费,我们现在天天下雨,还不是要从山上背红薯回来。”
四妹:“对,男人能背,我们也能背,我就看不惯他们那种瞧不起人的嘴脸,国家都说了,男女平等,他们能比国家还厉害吗?”
七妹小声说道:“可是我们也没去过香金镇啊,其他人也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黄春花:“没去过就去,以后我们就可以说我们去过香金镇了!你们今天看到那个来宣传的胡寡妇没?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镇上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好可怜。”
大家都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确实看到她觉得她好可怜,她一个人,家里没有男人,还要养一个女儿,她和她女儿冬天的时候经常穿着缝了又缝的灰布衣裳,背着重重的野葛根去卖。
“过去她要送女儿读书,大家还觉得她一个寡妇痴人说梦,你看看她现在,女儿读了书去城里工作了,我听她们说还是城里的工厂的老板亲自来接,她在粮仓里工作,你看她跟那些读书人关系好好,可见啊,人就要大胆一点,我们每天从山上背红薯下来背柴下来背的少吗,怎么换个地方就不行了呢?”
“现在国家都在说男女平等,来宣传了好几回了,说是新中国要把我们这些妇女解放出来,我们这些妇女自己要是不出去做事算怎么回事?我们可不能让那些男人看笑话!”
第二天一大早,粮仓众人一起到了门口等人来,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人。
“主任,这么大的雨,可能没有人愿意去送粮。”
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地雨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身影。
大多数都是妇女,有年轻的,有中年妇女。
黄春花走在最前面的,她昨天说的那么气派,今天看到粮仓主任,,发现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反而有了几分紧张:“我们这些人可以吗?我们力气也大的很。”
“可以,当然可以!”主任都高兴坏了。
黄春花松了一口气,赶紧跟到了胡寡妇旁边,说道:“我们都没去过,到时候还要靠你们带路了。”
雨依旧在下,大家戴好了蓑衣斗笠,挑着的粮食都是用借来的防水袋装好,力气大的挑一百斤,力气不够大的,就背八十斤。
下雨天的路并不好走,胡寡妇边走边说:“大家走有草的地方。”
她说话间,后面已经有两个年轻同志摔倒了,还不等大家去拉两个姑娘,就赶紧爬起来。
“没事没事。”
起初这段路泥巴多,路很滑,走得小心翼翼的。
好在,很快就到了山下,山林离的路并没有那么多泥土,大多数都是石头,走起来的时候不滑了,只是挑着背着这么重的东西,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肩膀,腰背疼。
众人每隔一段路还是休息一下,喝点山间的泉水,吃点玉米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在雨中看到了同林镇。
同林镇是距离最近的一个镇,还是要再走两个镇就到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今天要走完。
雨越下越大,镇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胡寡妇跟着大部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忽然间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胡寡妇抬头看去,就看到一群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冲了过来。
胡寡妇心猛地一跳,完了,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主任迎了上去,似乎是认识的人,两边还握了握手。
胡寡妇听到过来的人跟她们后面这些人热情地自我介绍——
“同志们辛苦了,我们是同林镇粮仓的工作人员,听说你们这边的情况,特意赶来帮你们。”
一句同志们辛苦了,胡寡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们到我们粮仓休息一下,喝点热水,接下来由我们送到百合镇,百合镇那边会有人来接,他们再送去香金镇。”同林镇粮仓的工作人员说道。
“太感谢了。”
“大家都是为了粮食!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
“香金镇那边有足够的烘干塔了,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往城里送了。”
“不是说桥垮了吗?”
“镇公所号召半个镇的人都去送粮食了,他们到时候可能是走狗儿山那边,反正肯定能够送到城里。”
此时,城里,米行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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