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城市,同一个时间。
夜里,山上。
李忘坐在石椅上大口喘气,气温接近零下,或者已是零下,但此刻他敞开着羽绒服,里面只有一件短袖T恤,身体在冒汗,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蒸发,不断升腾出热气,几乎把整个人笼罩住,看着像武侠电影中的气功高手,正在运用什么高级内功,伴随鼻息沉重。
李忘当然没有在山上野战,当然并不是他没有这个兴致,野战当然是很有趣的事情,但冬天当然不适合打野战,因为很容易感冒,而就算有这样的兴致,当然也更不必特地跑到山上去,无人的小区、深宵的公园、街边的公共厕所、公司单位的后楼梯,哪个地方不比上山强?
爬山,对于一个286斤的微胖中年男人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友好的事情,有多不友好?只要你是一个280斤的人,无论你是男还是女,那么你就会知道爬一次山是一件多恶毒的事情。
所以李忘当然没有在山上野战,出了这么多汗,喘成这样,只是因为被阿娇喊出来爬山。
从主观上来说,李忘当然不想去,今天是周日,明天就要上班,当时已经接近十一点,更确切一点说,是今天就要上班。
但是这样的对白已经在二人之间重复了许多次,李忘思考一个新的、合适的说辞。
您收到4条微信新消息。
阿娇:李哥哥!
阿娇:你在干什么!
阿娇:我们去爬山!
阿娇:不许又说明天要上班!
思来想去,李忘叹口气回复。
李忘:去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阿娇:啥?
李忘:只爬山,爬完就回家,你不能爬完之后又说要唱歌或者吃饭或者什么别的。
阿娇:哼!
阿娇:那你赶紧过来!
李忘:你在哪?
阿娇:山脚下。
匆匆小猫洗脸,扎了个头发,李忘就出了门,打了车,下车走了一会,看到阿娇在灯下坐着。
还是那件白色羽绒服,有些脏,估计是穿了一冬天了,看到李忘,阿娇扔下手里的烟头,站起身过来,拉着李忘。
好慢呀,走,我们去爬山。
不记得多久,可能半小时,可能更久,李忘的脚步越来越重,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瞧不见尽头的阶梯,李忘嘴里发出邪,邪,邪的声音,阿娇一直走在前边儿,听到李忘发出声音,诧异地转过那张脱俗的俏脸。
阿娇:表哥怎么了?
李忘:邪,邪,邪...
阿娇:你说什么?
李忘:我,我说,邪,邪
阿娇:邪?邪什么?
李忘:西,耶,歇,我说歇,歇歇,歇歇,去那边,那椅子上,歇会,中不中咧,彪梅。
阿娇:中,彪格。
这就是李忘为什么大晚上在山上喘气出汗。
阿娇从口袋里变出一瓶水,拧开,递给李忘道:喏,表哥,喝水。
李忘接过,不满道:怎,怎么才拿出来,藏,藏着过年啊。
说完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喝了水,喘了会,才慢慢平复下来,阿娇给李忘拉好衣服,路灯在几米之外,两人就在阴影中坐着。
阿娇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递给李忘,李忘如同死狗一般,无力地摇摇手,示意自己还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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