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倒是在理,以后南来北往,互通有无也更加方便快捷,开春之时,游玩行乐更加方便了。”白景云接过秦蔚澜的笔写下:
——不出所料,最新的消息说,八成是在南疆巴蜀一代。
秦蔚澜冷静的面上溢出一丝难见的惊讶之色。白景云道:“若是真要因水利之事,贯通水渠,北面打点起来,怕是更棘手些。”
白景云继续写道:
——眼下该作何打算?去往蜀中,还是苗疆?
秦蔚澜回:“兴修水利之事,为国更利民,想必他也会认真考虑的”。待他看清楚白景云写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写:
——此事万万不可声张。我们持有指环之事已经放了出去,继续往前走,他们必定忍不住出面截物,到时候再可逼问他们下落。
白景云在心中感叹。宫阙深深,纷争绕绕,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谁不想要呢。
——怪不得你决意找上了唐君霓他们二人。若是真的要去寻,毒寨与唐门可都不是好打交道的,有个人带路做质子始终还是稳妥些。
秦蔚澜阅毕,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起身来到窗前,打开了今日那个失而复得的木箱。
木箱内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本佛经,一沓银票,一件旧的行军用斗篷,以及一个小小的麻布口袋。
他拿起那个口袋,走到白景云面前,示意他按计划行事。白景云认真地点了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烈酒与尖刀。
这边秦蔚澜却是慢慢褪下了衣衫,借着幽幽的灯芒,看见他背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痕,看得白景云心中感慨。
从小便是在军营中长大,稍大一点便开始奔赴战场,一场接一场的胜利,赢得并不轻松。这样个不凡的血气男儿,令人敬佩。
秦蔚澜见他没有动作,抬起头往了他一眼,白景云的神色荡荡然,看着他矫健厚实的筋肉,表情似乎在说“若是我是个女子,我都要爱上你了”。秦蔚澜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踢他,被白景云躲了过去。
“快点!”秦蔚澜将声音压的极低,催促他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嬉闹。
这会白景云不敢再打趣他,认认真真地用油灯的烛焰将尖刀炙烤消毒,又细细拿了干净的软布子擦拭了一遍。
秦蔚澜打开了那个麻布小口袋,从里头拿出一枚乌黑的指环,丢到烈酒里浸泡。
这么多周折,就是为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人们都说,珍奇异宝堆成山,便是富有。真正价值连城,让所有人趋之若附,费劲功夫,千金不换的宝贝,往往小的毫不起眼。
秦蔚澜接过尖刀,对着左臂肩上的肌肉处划了个口子。鲜血如泉涌,他将指环擦拭干净之后,塞到了伤口当中。这边是之前二人商量好的,妥当保存玄冥指环之法,不过秦蔚澜如此狠绝,还有他另外的用意。
做完这一切的秦蔚澜面不改色,拿着桌上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在白景云看来,这个主意风险太大,至少他自己是不愿意在身上划道口子的。
想及此,又连忙地将止血药敷上,用纱布来来回回地掺了数圈,确认没有再出血才作罢。
缓缓将上衣套上,昏暗的光芒下,将健硕的肌肉与血肉的秘密隐藏了下来。秦蔚澜将刚才二人交流的纸签丢入了炭盆中,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早了,今日的水利研究就到此处罢。早些休息吧。”他说道,白景云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夜更深了,他目视着炭盆中的火焰将雪白化为黑灰。
伤口处的疼痛开始蔓延了起来。这并不是他最深的伤口,与五年前在战场上被突厥人砍伤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样的伤口包含着一种,沉重隐喻的痛感。
白景云不懂,之冉也不懂,更别提那两个陪行的人。乱战沙场刀剑无情,宫阙里的秘密隐隐作痛,二者有何区别?都是折磨罢了······
是责任,也是承诺罢。他想,一切尘埃落定,或许便再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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