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交汇,昨晚已被他戳破的情愫让这个问题多了一层深意。
褚文淇别开眼,不再看他。
一切不言而喻。
戴致行松开她的手,用花洒为她冲净身上的泡沫。
戴致行的隐忍有多难受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她太清楚那种隐忍不前的感受了,她面对季栾也曾是这般处境。
如今她赤裸裸的在他面前,只因没有得到她肯定的回应,他便能“心无旁骛”的“照顾”她。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纵使生长在不同的家庭中,却总是或多或少有相同的习性。
而且血缘的奇妙之处不仅是如此。
因为写书的需要,她曾尽可能的观察询问过生活中认识的姐弟之间的关系。
大多一同生长起来,年岁相差不大的姐弟之间都有过相见两厌,甚至见面就掐架的经验。
就像是我明知道你是个坏东西,也明知你对我不好,甚至伤害过我。
可是当外人伤害你时,我依旧会和你同仇敌忾,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
哪怕我曾和你互殴的伤痕累累,我也不允许外人伤害你。
那种我跟你对打可以,外人动你一根汗毛也不行的感受,她听别人说起时,总会带入叁岁的戴致行和十四岁的戴致行。
她也曾无比讨厌叁岁的戴致行,却依旧没忍住在他被女孩围堵的那年,替他解围。
因为有血缘羁绊,所以就会没理由的偏袒喜欢,哪怕曾有过不愉快的过往,也容不得外人伤害彼此半分。
自血缘最深处延续出来的无以言表的亲密感,让彼此羁绊缠绕。
所以血缘真是天底下最奇妙的一种关系。
你无法自主选择,你从出生就被迫接受着那些同血同源的人带给你的一切。
无论好坏,无论你是否愿意,血缘都会带给你此生都无法磨灭的体会。
就像戴家人带给她的痛苦,她今生都无法释怀。
可偏偏戴致行不同。
他与众人背道而驰,他在背着所有人偷偷爱她。
这种幸运与不幸交织的感情,让她迷茫仓惶。
就像道理她都懂,可就是不敢置信。
这并不代表戴致行做得不够多,说的不够清晰明了。
而是她不被爱了太久,已经无法坦然接受别人如此炙热坦诚的爱。
她是个矛盾纠结的个体,需要疏解和证明,心底的疑虑才能被一点点打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试探着提问,想让自己飘忽不定的心安定下来。
戴致行关掉花洒,拿过毛巾替她擦湿漉漉的长发,毛巾拂过面颊有绵密的触感,戴致行的回答绵韧有力。
“十四岁,你帮我解围那次。”
果然,跟她设想的一样,他的喜欢就隐匿于从多年前就对她照顾有加的细节里。
所以,打那之后,每日放学并非巧合相遇,而是他有意等她,借机见她。
所以,在他看到日日接她回家的褚钧没在她身边时,他才会觉得事有不妥,并一路随行,救她一命。
“可是没多久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为什么……还会喜欢我?”
戴致行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像是要思考该如何陈述这件事情,但却很快又恢复了轻柔动作,开始从容地向她坦白,“从医院得知你我关系之后,我用了叁个多月的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可当你深夜敲开戴家的门时,我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却再次躁动起来。”
“那时我就知道,喜欢你这件事,是道德和禁忌都无法桎梏终止的一件事。”
“而且只要我默默喜欢,不说出来,那么除了我会爱而不得外,没有人会因此受到一点伤害。”
“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这最后一句话听的褚文淇心头一震。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透过戴致行的眼睛,她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
长发上的水分已经被擦去大半,戴致行把毛巾丢进脏衣篮中,拿了件纯棉浴袍给她穿上。
“要用吹风机吹一下吗?”他问她。
褚文淇抬手摸了一下头发,已经半干,“不用,自然晾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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