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晚上一会热一会冷,睡得不老实又不踏实,裴既给她擦了汗,贴上了降温贴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林瑜秀眉紧蹙,潮红着脸,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腿从被子垂荡下来,无意识的晃动着。
裴既伸出手把她露在外面的腿塞了回去,掀起被子的另一边躺了进去。
如果当初他没走,如果在她寒假的时候、高考结束后留在家里,会不会一切变得不一样?
裴既按照裴华说的地址来到了春申,她考上了春申师范大学,空余时间她经常跑出去兼职,每一天过得辛苦又充实。
晚上奶茶店打烊之后,她得小跑着去追公交车的末班。
白天有时候在发传单,有时候在餐馆。
为什么不去和她说话?
裴既的眼神暗淡下来了。春申师范大学开学第一天,裴瑜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跟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裴既刚想上去帮忙,就有人在他之前拿起了她的行李箱。
她说了声谢谢。
那个男生有些腼腆,说:“不客气。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夏日末梢的粼粼为她的眉梢打上了一抹让人悸动的娇态,她眉眼弯了起来,轻声慢说:“林瑜。”
裴既的腿灌了铅似的迈不动了,仿佛他们中间隔着一到无形的屏障。
裴既从来没有见过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因为裴瑜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连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怯意。
再加上自己刻意的冷漠,这些年她真的过得开心吗?还是说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家…离开他?
这一刻裴既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而他已经成为她人生的过去了。
现在,裴既的下巴搭在她的头上,轻轻把人拥入怀里,指节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
怀里的人眼睫上的鸦羽轻颤,两个人彼此呼吸交缠,在寒冷的寂夜里相互依偎。
过去的已经无法弥补,剩下的未开启全是新篇章。
林瑜这一夜睡得不踏实,整个人忽冷忽热,感觉一直在大海里浮浮沉沉,海浪阵阵拍来,几乎让她溺毙。
后来,她抓住了一块浮木。
裴既今天早上走的没有那么早,他看着林瑜吃完了早饭还有药才走的,临走前他说:“今天还要挂盐水,你下午别忘记了。我下班的时候,你来刚刚好。明白了吗?”
裴既嘱咐的认真细致,林瑜脑袋昏昏沉沉看着他一双眼睛黑沉沉盯着自己,连忙示意自己明白了,紧跟着点了点头。
裴既去而复返,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暖干燥的大手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好像透过皮肉抚慰到了她的灵魂。
林瑜呆住了,嘴里的水也忘记下咽。
随后,这双令她沉迷的手轻轻抚过她头顶的发旋,柔声说:“别忘记吃药,下午一定一定要来,知道了吗?”
曾经那双黑沉沉的眼瞳现在里面布满柔情,举止话语之间又温柔缱绻…
林瑜整个人僵住了,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发热发烫由内而外散着熟透了的气息,从头顶开始如同过电一般,电流行走全身,最后在胸腔跳动的地方炸开。
裴既…这是在干嘛?
语气温柔,态度亲昵。和认知里黑沉沉的让人觉得压抑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所以他这是在干嘛?
林瑜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忍住胸口的酥麻,强装镇定:“知道了,不会忘。”
裴既点了点头,离开了。
如果仔细听,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这样实在太犯规了,她…根本对裴既就没有抵抗力,最可耻的居然对这样的温柔产生了渴望。
阳光疏影横斜,挥洒下一片光阴,客厅静谧了下来,只剩下时钟挂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走。
这样的裴既让人向往、令人心动……如同夏日里甘甜冒泡的汽水,入口慢慢的甜味和味蕾上的刺激,咽下去后余韵袭来,口腔里只剩下酸涩。
林瑜垂下的眼睫颤动,这些年那些沉重的挣扎、抵抗被他化干戈为玉帛,轻飘飘的落下来了。
那些肉体尚未屈服的,灵魂先行屈服,都是最可耻的。
她一边想要远离他,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迎合的心。她就像个不知廉耻的绿茶婊一样……
一边告诉自己要远离裴既,一边又享受着和他同一屋檐下的时间。
*
对于裴既的回归,大家从起初没有实感的惊讶演变成了噩梦。大多长期医嘱都是电脑打印,只有部分临时医嘱需要手写,此时就是护士站的噩梦。
要说字如其人,说它有道理,也并不是全是有道理。起码在裴既这里是没道理到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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