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这头小学生吵架般的热闹,另边的吴悠,耳旁男人的声量,却忽然被抹平了音线,就连原本他喷薄在侧的鼻息,也一下转冷,吹得人倍感心凉。
“我们……要不要去敬敬大家?”
她观察了眼程念樟沉降的面孔,试探着问道。
“不急,等闵老板回来再说。”
话音落定,男人松手放开她,躬身朝前,把刚才说要戒酒的这茬,全给抛诸脑后,仰头尽数喝干整杯;完毕还嫌不够,自己又加添了些冰块和薄底,继续自酌了个精光。
闵福泰回座时,偏巧看到的,就是这一冷一热的两对。他脑子活络,凭借酒桌上积累的经验,想着帮忙中和下氛围,便指向正拉扯不清的季罗两人,向另对打趣道:
“程制片,你别说……咱们浩浩和小罗,男帅女美,看着还怪般配的哦?”
闻言,程念樟送酒的动作一顿,执杯定在半空。
“哦?是吗?”他问。
“嗐……别的我不敢吹,但这看人的眼光,我闵福泰可向来没有出过差错。之前你没来那会儿,他俩就黏糊地有够厉害,要不是我强行插了一脚,现在还真说不准已经进展到了哪步呢!啧啧啧……”
“你啧什么?”
男人放下酒,半敛起双眸,撑头笑看向他。
当触抵对方目光中的犀利,闵老板适才意识到了不对,整个人也由此僵住,登时没了接话的胆气。
“你该知道,浩然身份比较特殊,像这种男女关系上的揣测,我奉劝闵老板还是少做些莫须有的点谱为好。万一在场哪个嘴碎的,日后真传了谣言出去,你说这笔公关费……我最后该找谁去出?”
程念樟说完这句,抬手轻拍吴悠,指了指她手侧的风衣,低声吩咐道:“帮我拿盒烟,谢谢。”
“不用麻烦吴编……”闵老板眼疾手快,见救场的机会来临,趁吴悠还没动作,连忙抢她前头打火,将根燃着的烟,分外殷勤地送到了男人手边:“还是抽我的吧。”
程念樟本意并不想立威,自然也不屑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人际的推拉上。
他接过烟后,先是静看了两秒,见猩红烧落成灰,便从善如流地送嘴,待迷雾消散,面上又很快恢复成了初始那副春风和煦的光景——
“闵老板有心了。”
“哪里哪里,还是程制片你更加周全。”
“叮!”
两人举杯碰酒,各自对笑了一番,其后又仿若无事发生般,拉进吴悠,变换话题,开始聊起了她项目上马的种种细节。
“你下周二有空吗?”
季浩然见罗生生状态有些颓丧,便顺她目光,瞟向了对过正觥筹交错、相聊甚欢的几人。明白缘由后,他微叹口气,替她端来水果,状似随心地问了句日程上的安排。
“嗯?下周二是几号来的?”
“9号,那天剧组在美林剧院安排了收官路演,你要是还没看过成片,我帮你留张票,空的话,到时可以过来瞧瞧。呃……就算已经看过也没关系,映后会有聊天的环节,权当朋友叙旧就好,呵呵。”
“唔……你和他倒是越来越有些相像了,都喜欢搞公器私用那套。路演怎么说也算是工作场合,哪有人专找上班时间和朋友叙旧的,不怕被人传你不敬业啊?”
“哦?所以他也约过你吗?”
季浩然问时,用食签叉了块甜瓜给她,语气听着尚算悠然,不似想要追根究底的态势。
于是罗生生也就没有藏掖,吃完他的送食,直接如实答复道:“嗯,约了早前宁波那场,但我没去。”
“哦,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
季浩然没答。
他翻了翻台面上的瓶罐,找到支度数不高的甜酒,开盖以后,取来两个空杯,悉心替彼此倒上——
“你还没告诉我,下周二到底有没有空?”
“实际是有空的,可我不想去。哎……你就别再打这些红娘的算盘了!我和他……”罗生生摇头:“总之是不可能复合的。”
“红娘?你误会了,与他没有关系,实际是我要追你。”
男人说完抿酒,抬杯时偷偷观察了眼身侧的反应,见她亦正眨眼盯着自己,心脏便不受控地,开始跳乱频率:“我是认真的,不过也没那么迫切,你可以先考虑考虑,等想通了再给答复就行。”
“你……你这表白,有点过于突然了吧?”
“本来还有更突然的,只不过这里人多,不方便发挥而已。”
正当季浩然跟随话里暗示,俯身向她欺近时,耳边突然有个拔高的男声,破空乍响。
“小罗、浩浩,你俩发什么呆呢?程制片都坐下这么久了,也不识得过来敬敬吗?”
闵老板眼观六路,发觉这头状况不对,心里谨记刚才程念樟给的教诲,旋即跳起出面,把他们这簇暧昧渐起的苗火,给“呼”地吹成了股飞烟。
“操!” 季浩然一时没忍住脾气,低声爆出了句粗口。尔后等情绪企稳,他便深吸口气,倏地站立起来,拿住酒杯拨开拦路的闵老板,径直怼向了正主:“都是熟人,场面上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啊?念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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