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兴头上,牧橙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飞速往外跑。
牧洲刚准备开门,门从里面被人推开,牧橙穿过他跑向不远处的黑车,单手扶着车窗“哇啦哇啦”的狂吐。
妮娜紧随其后跟出来,原想上前给她送纸巾,牧洲倏然按住她的手。
她抬头看他,男人面色泛青,呼吸声压抑沉重,灰暗的瞳孔逐渐收拢。
眼前这一幕他看过太多次,以往都是心疼大过生气,可是今天,在事情变得更糟以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纵这么容下去了。
派出所的关押间阴冷潮湿,待久了头晕脑热,风一吹,整个人恶心不止,牧橙吐到胆水都出来了,有人递来瓶水,她以为是妮娜或者大光,哑着嗓说了声“谢谢”,狂喝几口漱干净嘴里的酒气。
等她恢复平静后转身,牧洲就站在她身前,眸光锐利森冷。
“哥。”
她并未察觉男人周身散发的寒意,无所谓地拍拍他的肩,下落时被牧洲扣得紧紧的。
“你干什么?”
牧橙愣了下,使命挣脱他的束缚,“你放开我!”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公司,哪里都不准去。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想做个正常人了,我们再谈其他。”
她酒醉迷乱,瞪着眼踢他:“你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
“凭我是你亲哥,我就有资格管你。”
牧洲眉头拧紧,轻松制住她的手,“平时你瞎闹我不管你,你把老子当成空气,现在都厉害到跟吸毒的人混在一起,我再放任你这么疯下去,迟早会把你毁了。”
“毁了?”
她冷笑,“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毁了。”
男人喉间收紧,“牧橙...”
“你之前不管我,现在假惺惺地跑来关心我干什么?”
牧橙双眼发红,愤怒的嘶吼:“当初我哭着求你不要去当兵,你还不是洒脱地说走就走,你知道我那两年怎么过的吗?那些傻逼同学知道我身后没人,人人都可以欺负我,我要不让自己强大起来,我早就被他们吃得渣都不剩。”
“我寄人篱下,所以只配吃剩饭剩菜,你每次打电话来我都说我过得很好,然后转身就去帮舅妈做家务带孩子,你寄来的钱她都私吞了,我从没跟你说过,因为人家愿意收留我这个没人要的孩子,我哪还敢有怨言,她要我当牛做马我都得照办。”
听完这些,身后的妮娜悄悄红了眼,她伸手扯扯牧洲的衣服,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这是牧洲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胸腔发冷,疼得一点点撕裂开。
“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知道我亏欠你...”
“不,你不知道。”
模糊不清的醉意全融进无尽的伤感中,她眼眶深红泛水,“妈妈要幸福不要我们,爸爸为了爱情郁郁而终,你有你自己的事业跟生活,只有我是一个人。”
牧橙抬头看他,喉音嘶哑,“哥,钱不是万能的,它买不到亲情,也弥补不了曾经的伤害。”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钱,我想要爸妈和你都陪在我身边,只有家还在,我就不孤独。”
话说完,她挣脱开失去束缚力的手,拖着沉重的步子同他们擦身而过。
妮娜瞥向原地一动不动的牧洲,想了想,选择跟上牧橙,只是在上楼梯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男人颀长的背影伫立在茫茫黑夜。
他微微低头,两手无力垂落,仿佛一座高山沉沉压弯他的背脊,默默承受全世界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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