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棚里都是四季海棠,是很便宜的花,不值钱。他们这儿没有贵的花,贵的卖不出去,只有这种花市里最常见的四季花是最好卖的。
他不是很喜欢来棚里,这里湿度大,空气总像是黏黏的。
“哎哟我的妈啊——”突如其来一声喊,把好好发着呆的苗嘉颜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妈呀是小颜啊!”林婶手上攥着两只棉手套,深灰色围巾在头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脸。她另一只手还拍着心口,连声念叨着,“你可吓死我了,你这孩子坐这儿怎么不出声呢!往这儿一坐也没个动静!”
苗嘉颜也被她吓得挺狠,站起来猛了泡沫箱都给碰翻了,这会儿也很是无辜:“我自己在这儿出声干什么啊……”
“那我进来你倒是给个动静,你看这把我吓的!”林婶拍了拍手套,往里面走了,边走边问,“你咋还不回家?没叫你回去吃饭?”
苗嘉颜把泡沫箱扣回去,答说:“没呢。”
“早点儿回去吧,我过来取仓房钥匙,让我给落这儿了。”林婶絮絮地边走边说话,沿着一排排的花盆边找她的钥匙。
苗嘉颜手揣在兜里,看着她找。
钥匙就在她之前干活的位置,林婶捡起那串钥匙,问苗嘉颜:“你跟我一起走啊?”
苗嘉颜看着她,摇摇头,说:“我先不回。”
“大过节的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这小受气包样儿,”林婶话音一顿,声音压低了问,“你爸妈都回来了?说你了?”
苗嘉颜摇头,说“没”。
林婶跟奶奶很熟,对他们家的事也都了解,看着苗嘉颜,走过来拍拍他胳膊,叹了口气说:“你在这儿蹲着算怎么回事儿,你爸妈你姑姑都回来过年了,该回家你得回家。”
苗嘉颜一直是个老实孩子,没什么脾气,也不大声说话,棚里这些婶子们其实都疼他。
“反正过了年就都回去了,说你什么你就当听不见,”林婶嘱咐他,“别跟你爸妈犟嘴,再招他们拾掇你。”
林婶说完也不再管他,急着回去帮忙做饭,只说:“那我不管你了,你早点走,别等家里来人喊你。”
苗嘉颜刚要出声答应,听见林婶又念叨着:“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老大个车,不知道是不是陈家那爷俩儿回来了——”
苗嘉颜站在原地,猛地扭过头去看林婶。
“应该就是他们爷俩儿,不然还能谁家。”林婶戴上手套,又把围巾拉起来挡住脸,“我走了啊,别忘锁门。”
林婶推门走了,苗嘉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瞪得微圆。
手心在兜里出了汗,变得潮乎乎的。苗嘉颜再顾不上家里那些人,也分不出神想旁的乱七八糟,满脑子就剩下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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