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心里很清楚,时寻刚刚的“告白”只是为了留住他。
他走后很快就是高考,考后就会去津松,时间会无限延长他们的距离。
即便现在时寻愿意迎合他的心愿压抑自己勉强与他凑在一处,早晚会在承受力崩塌时与他彻底决裂。
与其等到那天,不如现在就结束,至少他们都能保有曾经的美好回忆,成为彼此不可复制的青春。
柏沉故强忍着不回头,捏紧收在手心里的花种。
车辆微微振荡,身侧的母亲低声问他:“这包种子你攥了一下午了,是什么植物?”
街景在柏沉故的余光里不断倒退,他摇摇头:“我不认识,送我的人也不记得它是什么。”
母亲触碰他手里的塑封袋:“我能看看吗?”
柏沉故继而松手。
母亲抽出包装袋,倒扣过来扒动底部,展示出其中喷印的字迹:“原来是紫色洋桔梗,这花挺好养的,就是花语稍显凄凉了些。”
她的声音顿了顿,把花种送回柏沉故手里:“它代表着永恒却无望的爱意。”
“永恒却无望的爱……”
无望的爱意,多么应景的花语。
柏沉故低声重复着,心头的伤痕撕裂更甚。
他苦笑一声,伸手捻起行李箱上残碎的花瓣,终究没敢回头。
亲爱的阿寻,再见了。
再也……不见了。
·
窗边的洋桔梗在渗入缝隙的寒风中摇晃,几片紫色的花瓣飘落而下,缱绻地贴近时寻脚边。
时寻唇角颤动,一颗泪珠从旁无声滑过。
他永远记得当年柏沉故决绝离开时的背影,黯淡的光线包裹在对方的背脊上,留予的阴影却深深刻进他的心口。
无数次,他在梦里疯狂追赶柏沉故离去的身影,可只要他碰到对方,幻影就会如泡沫般崩裂。
梦境用最激烈的方式一遍遍告诉他,他们早已渐行渐远,那份爱意是他永远无法实现的妄想,终该隐没于虚无。
可如今他竟才知道,那只曾经他以为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的手,从来都是伸向他的。
数年等待的彷徨与悲伤被晶莹包裹,沉沉地撞击在地面上,跟随碎裂的泪花散开,漏进十余年遗憾的缝隙里。
失之交臂的苦涩尽头,藏着一颗融化苦楚的蜜糖。
他缓慢抬起唇角,指尖一寸寸向柏沉故的脸颊靠近:“其实,当年我不是自作多情对吗?”
柏沉故伸出手,接住他的手背。
交互的体温拨动时间的闸环,带他们回溯到分离的那个傍晚。
只剩半拳之隔的两只手靠近触碰,在交握间安抚着彼此的颤抖,一道迟来的光芒柔和地包裹住两人的心脏,耀目地驱散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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