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准哭,再哭吃了你
我不是小家伙,按鲛人的记法,我已经快一百岁了。
鲛人要长一百年,才能长到人类孩童十岁的模样,心智尤是,许是在海水里泡久了,多数族人都呆呆笨笨的。
想到这里,我又难过起来,鲛族被屠,母亲受了重伤,带着我东躲西藏,苟延残喘了好几年,最终还是没捱过去。
我成为了这世上最后一个鲛人。
你哭什么?小郎君问。
我慌忙背过身去,捂住眼睛,小声默念道:不能掉眼泪,不能掉眼泪
没有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连串往下掉,像珍珠,但不是珍珠。
我摸到湿润的液体,才想起我现在是可以随便哭的,母亲临死之前,用鲛族至宝封住了我的血脉,没人能看出我的身份。
但我害怕得要命,除了被野狗吓哭那次,任陆言一伙儿怎么欺凌,都没哭过。
附近的树高约百尺,茂密的树冠完全盛开,犹如遮天蔽日,我站在树底下,放肆地哭。
哭声惊起了飞鸟,扑簌着翅膀飞离鸟巢。
泪眼朦胧间,看到小郎君捏着我的脸颊,恐吓道:不准哭,再哭吃了你!
我吓得打了一个嗝,缓了半晌才止住抽噎。
小郎君抱着手,吊儿郎当地靠在树干上,不时撇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眼睛,试图看出他的心声。
看不出来,他修炼的境界太高,心境稳如磐石。苏泽州救我那次,我听到的那句话,是在他心绪急剧浮动时捕捉的,不然,压根没可能被我知道。
待我不哭了,小郎君质问道:谁派你来的?
没等我回答,他皱起了眉,小声嘀咕:玄域近来妖兽暴动,危险至极,一个没修习术法的小孩,跑这儿来找死吗?
我应道:我是被人扔下来的。
见小郎君看向我,我说得更大声:清虚派的陆言,和他的小跟班林云浦,将我从飞舟上踹下来了。
清虚派?小郎君笑起来,问:他们为何要跟一个小孩过不去?
小郎君凶归凶,笑起来是真好看,我又太久没跟别人说过话了,便一五一十将来去脉说与他听。
说到泽州仙君时,一脸孺慕之情。
小郎君听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主动搭话道: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小郎君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惊惧,用丰富的词句描绘玄域的骇人传说,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偶尔模仿几句怪物的叫声。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林子里起了雾,我只能看到最近的一棵树,再远一点儿,就看不见了,树叶唰唰作响,更显周围的阴森恐怖。
吓得我瞪大了眼睛。
末了,小郎君随口说:我叫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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