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扬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他努力站定了。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外婆对他的交待,又或者单单只是因为他想陪着他,他想让他在脆弱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你他妈跟来干什么!
郑辰谨又走上前用双拳无力地锤着许易扬的双肩,放任他已经沙哑的声带,放肆地大吼,将他这些年对生母的思念、对郑成安的埋怨和今天对江村的失望,不顾一切地发泄出来。
江村,他曾经认为世界上唯一的净土,如今也在利益的冲突下露出了它本来狰狞的面目。
世界上不会再有净土了,世界早已被人性之恶玷污得河落海干。
在宗族林立和矛盾纷繁的农村,在自私和冷血之上,还有血缘和身份的羁绊在粉饰太平。为了维持这些血缘和姻亲关系,每个人都只能任凭疼痛一点点侵蚀生命。
当郑辰谨的泪水再也抵不住狂躁夺眶而出时,他被抱住了。有一只手将他的头轻轻压在一个不算宽厚却很安全的肩上,然后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
郑辰谨被击溃了。他放肆着自己憋了四年的眼泪,让它们裹挟着四年的苦辣酸甜一并宣泄出来。
郑辰谨无助地靠在许易扬的肩上。许易扬的拥抱好熟悉,郑辰谨想起了母亲,儿时的自己就是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够保有天真无邪,卸下对世界所有的防备。
终于,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全地痛哭流涕的地方。
黑色主打了夜空,挂上一轮明月,铺上只有在远离城市污染的农村才能看得见的星星。
原来,夜色不仅仅是一篇漆黑,还有皎洁月光和闪闪星光相伴;原来,大山的深处并不是只有怒吼的豺狼,还有脱离尘世的美好。
郑辰谨哭累了,许易扬问他要不要回去,郑辰谨说不要,许易扬说好,他怎么都顺着他。
两人席地坐在山里野蛮生长的杂草中,抬起头仰望着星空。
郑辰谨突然想起了外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他定定地望着夜空,即使双眼哭得有些发胀,他仍然努力地识别着,究竟哪一颗星星会是妈妈。
现在能看见的星星越来越少了。许易扬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却瞄准了郑辰谨的心脏。
郑辰谨怔怔地回头,然后又缓缓抬头望向天空。是啊,和小时候相比,即使是农村,也不再是繁星满天了。属于妈妈的那颗星星,最终,也会看不见吗?
许易扬见郑辰谨许久没有接话,便回过头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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