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干燥,顾微雪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气多言,只轻轻淡淡说了句:“我不会给人做妾。”
“不是说他妻子已病入膏肓了么?”顾月见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嫁过去时必然是正妻啊。”言罢,又自觉用心地劝解道,“毕竟城中的人都知道你没有习得家学,如今爹爹能为你觅得和江陵坞那边的亲事已经很是费心了,门当户对不说,还有家产可期。”
“他虽然和云悠哥哥那样的人是不能比,不过你看,你同长姐和我也不一样嘛。所以说,我觉着二姐你还是该想明白些,别拿自己身子较劲。”
顾微雪懒得说话,靠着床柱闭上了眼。
顾月见看她这样,难以理解之余无奈地扬了扬眉:“那我走了。”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便撇了撇嘴,拿着书径自离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顾微雪才复又睁开眼,木然地听着从窗外传来的阵阵鸟鸣声,良久后,她起床梳洗完换了衣服,终于跨出了房门。
家里果然很清静,经过花厅时她向里面看了一眼,昨天放在那里的聘礼箱子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收了起来。
她一路走着,只有偶尔经过的下人会唤她一声,仿佛在提醒她确然是这家里的存在。
但没人问她要去哪儿,她就这么一路走出了大门,向着东边那片山坡行去。
***
山上的阳光似乎更灿烂一些,洒在身上也更加温暖,顾微雪就这么慢慢地走到了一棵茂叶青绿的槐树下。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了褐色糙皮的树干,想起十三岁那年自己曾经因为无法修习家学而委屈离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山洞里待着,一开始还想着要是家里来人找,她一定不肯回去,谁知一待大半天也没有听到来寻她的声音。
那时她又忍不住开始想,是不是藏的地方太深了?于是她就走到这棵树下,正好是可以望见自己家的高处。她坐在树下又等了许久,仍旧没有人来寻她,傍晚时她远远望去,家中炊烟袅袅。
那一次晚上她回到家中,父亲只看着她说了一句:“无谓累人累己。”
是了,无谓累人累己。如今看来,这句话真是再对不过。
顾微雪遥遥看了一眼正笼在春日阳光里的那个家,不由笑了一笑,转过身,搬了两块大石头垒在树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条麻绳,抬脚踩上石头,选了一段粗壮的树枝,开始绕环,系结,系死结。
就这样吧。她闭上眼,心想,一了百了。
“噔”一声用脚推到了垒在最上面的石头,身体骤然悬空,脖子旋即被勒紧,她开始忍不住发出声音,呼吸越发困难。
顾微雪涨红了脸,下意识地用手来抓绳子,却怎么也没办法松开。
脑海中仿佛有白光闪过,阵阵模糊,又阵阵清晰。不过刹那,思绪便百转千回,又归于一片混乱空白,而她只无比明晰地认清了一个事实:她后悔了!
死这件事真的是无比受罪的一件事,她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要这么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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