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外绝望,只得贴着墙,恨不能在墙壁上寻到一条可以藏身的缝隙。
蔻痕紧着又轻描淡写地笑了声,“你觉得值就值。老太太,价钱咱们是谈妥了,只是您老不要怪我多心。我想咱们到底相识一场,只怕日后牵扯不清,还当请个保山来做见证。嗯……叫我想想请谁恰当呢。”
她立起身来,在屋子端庄地踱步,走到梅卿面前,逼近了清冷的目光,“我看就请三墨与梦姑娘吧,他们两个来做这个见证最恰当不过。”
老太太顷刻明白她的算盘,今日弄出这个场面,根本不是要压什么价钱,只不过是要狠狠掴在梦迢面上,打醒她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
这叫破财消灾。
好在蔻痕是个肯破财的人。老太太这样一想,无奈地笑了,“随二小姐的便,我倒都是无所谓。”
蔻痕旋即回身过来睇她,不由得将她通身打量个遍。她在榻上咂起烟来,雾茫茫笼罩着的,是位石雕的菩萨,那一双仿佛有情的眼剪一剪,瞬间平了眼底的波澜。
蔻痕觉得,她与这老夫人简直像是屹立在世道的两端,此刻兀的打了个照面,不禁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慨与钦佩。
她笑着喊了个丫头进来,打发人回清雨园里请董墨与梦迢。
那头里梦迢正睡了午觉起来,半昏半醒地撑起身。太阳斜射入帐,像是一面照妖宝镜落在她身上来,她感到滚烫的轻微的刺痛,忙缩着腿避了避。
迎面看见董墨在榻上歪着看书,因挂着帐子,只能看他模糊的轮廓,胸膛安稳地起伏着。梦迢忽然想起白蛇的故事,那白蛇,不顾和尚多番警告,只顾恋恋不舍地在书生身边俄延流连着,终于招来横祸。
她此刻不也是该走不走,欲断难断地俄延在董墨身边么?也不知那刀子什么时候落下来,真落下来倒好了,人一闭上眼睛,也用不着纠纠结结,左右摇摆。她怔着眨眨眼,泪水便将眼眶打湿一圈。
董墨听见她醒了,抛开书走来挂帐子,见她小孩子懒床似的,半张脸伏贴在枕上,撅着屁股待撑起来不撑起来的,水汪汪的眼睛呆呆地在枕上歪着,猫儿扇着尾巴打在她脸上,她眼也不眨一下,满是稚气。
她这一面,一定没给人看到过。这让他暗自高兴,不论她对别人做过多少坏的事,给他的,一直是向好的心。
其实她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赶走了猫,将她抱起来,掠掠她睡毛的头发,“醒了?那个什么典当行的掌柜送了三千银子过来,说是余下的再容他几天。你要不要去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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