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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银莲。”

“鄙名一个墨,字章平。随小姐称呼。”

梦迢要装出怨恨他的样子,可受他如此礼待,再装,反倒很有些刁民难缠的架势,难免招人厌烦。

她不好再埋怨什么,只剔他一眼,复把脸低下去,“董老爷真是客气。”

董墨伸出舌尖把下唇抿一抿,饧着眼笑,“我听出来了,你此刻再说这句话,并没有讽刺我的意思。”

梦迢不由一笑,余光瞥见他惺忪的眼皮掩着一缕瞧好戏似的、不冷不淡的目光。

她倏然有丝心虚,忙敛了神态把脸别向门外那九曲桥。小桥曲曲折折,白石头被太阳照得晃人眼睛。她看得眼花了,又不好拉下脸转回来,只好背着人把眉眼挤了挤。

幸而董墨在背后招呼,“小姐请坐,兀突突站在我跟前,像是朝我要债一般,慌得我不知要还小姐些什么才好。”

梦迢又遭他讽一句,心里暗骂他八百句!趁势转回来,扶着椅子坐,“你并不欠我哪样东西,犯不着还。”

“噢……原来我并不欠小姐的。”董墨哼笑了两声,目光高高地射下来,隐隐戏谑,“那小姐怎的瞧我那眼神,像是瞧个百年冤债?就为了你撞了我的车,想叫我搭救搭救你,我没理会?”

绕来绕去,果然是为了撇清他自家的干系,满足他心里的好奇。

梦迢也无非是要借故引他来搭话,如今既然说上话了,她自然也就顺着梯子往下爬。

于是娇面稍垂,叹了声,“是我那日急得有些昏了头,您认也不认得我,凭什么管那档子闲事?怎么都怨不到您头上去,您别放在心上才好。”

这不讲理的人忽然识礼起来,反叫董墨有些措手不及。他转转手上的白釉盅,缓缓搁下去,“那是些什么人,是为什么事为难小姐?倘或里头有什么冤屈,小姐说明,我或许能为小姐做个主。”

他并非真心,只是一种调侃式的客套。可梦迢得装傻,先是缄默须臾,旋即泄出缕苦涩的笑意,怨他改作凄凄楚楚的自怨:

“并没有哪样冤屈,欠人家的钱,就是到了阎罗殿,阎王爷也得判个该还的。只是父母过世,举目无亲,我与妹子靠替人家做针线帮补些散碎过日子,哪里还有闲钱还?还不上,人家自然就要人来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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