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咧嘴笑,似乎也只能这样,然后迈动小胖腿,朝他跑了过去,他一把抱起了我,朝殿外走去。
身后嘲风的尸身仍旧烧得欢愉,今日原本便是注定腥风血雨。
杀戮过后,月满西海之上,长天一线。
我独自待在夜央宫里数明珠,离铜铃眼嘲风的死,还有阿玉的登基仪式,约莫已过了好一段时日。
记得那日我站在他身边,看手巧的侍官替他束发,带冠,宽衣。黑底滚银边的织锦细丝替代了他的白衣,上头镶嵌繁复华丽的宝石璎珞,侍官俯首低头将阿玉的每一处衣摆理得熨帖平整,而我站在边上作痴呆二缺状流着好长一串口水。
他想是不耐烦,又犯困得紧,便遣了侍官出去,转头来妖娆俊美的朝我一笑,隐有仙风卓然。
他打了个呵欠,招了招手,小夜子,过来。此美人不愧是祸水一个,连呵欠都打得好看极了,若是让我来,约莫就成了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眼泪鼻涕花儿齐齐冒头。
屁颠屁颠走到他身边,不敢扯他的衣摆,上头的璎珞玉石晃得我一双招子里尽是光芒闪烁,冷不丁额头上一凉,我迷茫困惑朝上一望,阿玉手中拿着朱砂笔,得意洋洋看着我,眉眼间满是轻佻悠闲,又把我抱上了他的腿。
铜镜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眉心一点朱砂红,我摸了摸脸,唔,这镜子里的俊俏小童子长大该是个玉树临风的好模样。
只可惜两只秀气的手穿了过来环抱住我,铜镜里俊俏小脑袋的边上又冒出了玉枯舟陛下的大好头颅一只,调笑着看着镜子里的我。
美丑立分高下,我这小脸还是只能寻个犄角旮旯放了。阿玉今天很漂亮。我赞叹。
漂亮是形容女子,小夜子若要形容我的话,俊美宣朗,清举风流,任你挑选。
白无常同我说过,这叫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也是形容女子。
那闭月羞花。
铜镜里的他不再说话,凤眸中飘渺了起来,静静凝了目光,虽然仍旧是看着我的眼睛,却仿佛是透过铜镜里我的眼睛,看着另一虚无遥远的影子。
而我看着他。
他带我走出西海极殿时,同我说过,选择很微妙,做一个选择,还必须考量能力与心力,否则你死在嘲风手里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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