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忽然在一页停了下来,用一种比变形术期末考试还认真的态度反复看了两遍。这里讲了一个故事,是一名纳/粹党出身的德裔军官在受到了苏联同事的思想影响后(小天狼星不太明晰地理解这到底代表着什么,不过敏锐地察觉到,或许和“血统背叛者”“麻瓜爱好者”是仿佛相似的头衔),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从事地下间/谍活动,传递的信息使得德国军队计划数次落空,最终折戟远东。
他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个故事——纳/粹家里的小崽子,在和父母互相灌毒//药自尽以外,也有很是潇洒的成就。于是他用力地把描写佐尔格的这一页纸折了起来,尽管本章的其他部分都在叙述二战时的德日同盟关系和逃脱审判的日本战/犯高官。但没关系,他心里的那只黑狗快乐地吠叫了起来,仿佛见到了品种相似的挚友。
窗外的山雀同时也叫了起来。小天狼星抬头看去,才意识到已经晨光熹微——一夜过去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还没擦干眼角被呵欠挤出的泪水,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斯塔西娅起床了,这是她每天早上固定的练声时间。她曾经抱歉地问询过两次,但他只要入梦就睡得很沉,从来没有被打扰过——换句话说,从来也没听过斯塔西娅早上的练声。于是小天狼星把腿翘到了桌面上,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女高音的练声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好玩、可以接连不断地听到夜莺啼啭般的歌曲。相反,听起来斯塔西娅在留声机里放起来了固定音阶的钢琴伴奏,反复循着唱片的音阶唱着同样的调子,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啊啊啊啊啊”。他在脑子里跟着唱了两遍,立刻被这枯燥的调子洗脑了,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斯塔西娅在阳台上练声、还是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小天狼星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讲实话,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陪詹姆练习魁地奇。
在他招架不住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斯塔西娅终于按停了唱片。他拱起身,扯过摆在桌面上的镜子,想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不用说,这自然是从詹姆身上吸收的教训)、出去吃完早饭再回来补觉。出乎意料的是,斯塔西娅忽然又轻快地唱了起来——这次是一首完整的歌曲、并不再是音阶了,而且调子仿佛有些耳熟。小天狼星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从椅子上蹿了下去,差点失去平衡摔个踉跄——他想起来了,这和上次斯塔西娅在泰晤士河边唱的那首曲调很像。他还记得……叫什么来着,斯塔西娅上次兴致勃勃地讲了一路……费列罗的什么?婚礼?不不,好像不是费列罗。
在波尔顿家从天花板一直堆到地板的群书中游览了一夜,他已经颇为熟门熟路了。于是他从波尔顿夫人收藏的曲谱中找到了一册颇为厚重、纸页泛黄的合谱。他跳过了那些繁复的音乐标记和蝌蚪文,按着人名翻找着大约和斯塔西娅发音合得上选段……啊——
他在某一页上停下了手。斯塔西娅似乎又唱了一遍,小天狼星就着她的调子草草地拼读着意大利文,勉强寻找了一段听起来发音很像的。他仍旧看不懂原文,只能就着铅字和姑娘的曲调念了两遍,但是心里仍旧感到无限喜悦。他抱着谱子,打了个呵欠,终于忍不住困意,在地板上睡着了。少年半长的黑发和大块的小羊皮地毯上翻卷的洁白羊毛微微纠缠在一起,显示出了一种凌乱的美感。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得长而缓慢,于是手指也松开了,书册从他胸膛上滑落,无声地砸在身旁,露出了几行安娜留下的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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