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
话语谦恭,那倔强的神情却蓄了几分不舍不休的韧劲。
景暇轻呷一口清茶,将玉盏搁下。
“既是弹劾,可有罪证?”
王洛宓语塞。
“你是愤懑,朕辜负了你一腔赤忱。可你所知的摄政王,不过是世人喉舌间的摄政王。所谓文士风骨,亦是书生意气。”
“你是书生,不知黄沙夐远,不知枯骨成岭。不知他执掌兵马大权的荣光背后,是无数次以命相搏的血战。”
王洛宓偃了傲气,喃喃道:“那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奸佞……”
“是朕将他变成这样的。”
景暇回答得急切,开口时漏出了丝丝泣音。凛冽冷肃的声色,头一回叫人窥见了破碎冰幕下的柔软。
景暇定了定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却难掩那分隐忍而沉重的哀恸。
“是朕,将他描绘成这样的。”
王洛宓沉吟半晌,才启唇发问。
“陛下说臣是书生意气,不谙武将忠魂,所以视他为祸国奸宦。可是陛下明知摄政王是何等标格,仍要令他‘成为’奸宦吗?”
景暇长叹一声,颤抖着吐出胸中汹涌的悲戚。
“是。”
王洛宓没有再追问,因为她已知晓了景暇此举的缘由。
所谓帝王的荣光,不过是权欲的囚徒。
“微臣知道了。”
礼罢,王洛宓走向了案牍,跽坐入席,提笔挥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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