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命运憎恶到极点的日差曾卑微地匍匐跪在地上,铁制的护额有了一点凹陷下去的痕迹,恳求宗家长老团再给他的小女儿一年的时间。
因为日差的妻子,宁次和临冬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个曾经温婉静柔的女子被运命的枷锁吸食了太多的生气,或者是将一生浪费在一次的花开上,犹如昙花一现,过早地变得枯败破落。
日向隆一知道,对于他们分家的人来说,死亡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唯一让她还死死不肯闭上眼的只有那两个尚且稚小的幼童。
她绝对无法承受地住两个孩子一起被刻上咒印的悲怆。
其实无论早晚结果都不会改变,日差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在那不久,日差就为了日足牺牲了自己。
于是那也成了日差的遗愿。
日足当时提出等来年再给临冬下咒的时候,长老团一片沉默。
日足难得会如此坚持。
那年的冬天变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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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临冬跟雏田同岁,甚至还要比雏田晚上几个月。
跟备受族人期待的宗家长子雏田不一样,这孩子是个意外。
本来按她母亲的身体状况是不会再怀孕的,临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母亲曾经歇斯底里地差点打掉她。
她的神志已经没有办法保持时刻清醒了,可还是记得不能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跟她遭受一样的罪。
临冬这个名字,就像这个孩子注定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枯涩荒芜的。空茫茫的雪地,一眼就望到了头。
人的牺牲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对宗家而言,分家的人数永远是不够的。更何况最近这些年来,分家诞下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少了,在他们被催着结婚生子前就折损在了代替宗家去完成的那些血腥任务里。甚至还有人暗中服药绝嗣。
日向曾经是多么昌盛的望族,在战国时代赫赫有名,庞大的建筑物群如今哪怕分给一人一幢还是剩有大量被灰尘侵袭占据的无人踏足之地。
日向临冬被刻上咒印的时候四岁,跟她哥哥一样的年纪。
阴晦的密室内摇曳着微弱的烛火。
隆一想,如果日差看到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不知前方是地狱只是按着其他人都会走过的“传统”行进,和按头让你看过惨状后逼着你跳下去带来的恐惧是不一样的。
跟那些懵懂无知被套上命运枷锁在往后岁月中逐渐认命的孩子不同,因为去年这个时候她的哥哥从这里走出去,这个早熟的女孩已经提前知晓了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无知有时也是一种福分。
四周是墙。
她无处可逃。
四岁的孩子问她血缘上的亲伯父,周围等着的一圈人,其实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声音都是颤抖的。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竟然愚蠢至自断前程地求道,“我可以不要这双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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