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话,我能读懂你的口型。不过我的中文不太好,请你说得慢一点。如果你愿意说英文的话,我可以读得更准确一些。
苏棠愣了足有一分钟,看着挨在驾驶座靠背上的那半个秃得锃亮的后脑勺细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刚才老陈说那些笑里带刺的话的时候,果真都是在沈易视线以外的。苏棠发现,这比在背地里说人坏话还要缺德。
苏棠又低头看了看沈易打在手机上的话,眉头拧成一团,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我已经把英语丢得差不多了,说法语行吗?
沈易有点抱歉地摇摇头。
苏棠抿抿嘴唇。
那咱们就打字吧,我不想让老陈听见,你跟他好像不是一伙儿的。
沈易被苏棠有些孩子气的措辞逗得嘴角上扬。
我的司机在休假,他是我继母的司机。
苏棠扬了扬眉毛。
你是白雪公主啊?
沈易无声地笑着,修长干净的手指明显放松下来,敲字速度快得让苏棠眼花。
不是,我是灰姑娘,继母还生了个妹妹。
苏棠抬头看了眼老陈的背影。
给灰姑娘拉车的白马是耗子变的吧?
沈易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帮我跟他说,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到家,否则这辆车要被贴罚单了。
苏棠一愣。
为什么?
高速公路上不允许耗子拉南瓜。
苏棠一向偏低的笑点被沈易戳了个正着,噗地笑出声来,惹得老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设计,你还真认识他啊?
认识啊,苏棠脑子里想着拼命拉扯南瓜的光头耗子,嘴角想压都压不下来,刚认识。
被老陈这么一提醒,苏棠才又想起来那个青梅竹马的问题。
咱俩以前认识?
我见过你。
苏棠不太懂得拐弯抹角。
我怎么没印象?
二十年前的事了。
苏棠仔细想了想,二十年前,她四岁,只记得那会儿天天粘着外婆,跟在外婆屁股后面,在她工作的疗养院里晃来晃去。
在博雅疗养院里?
沈易有些惊喜地看了苏棠一眼,飞快地敲字。
你想起来了?
苏棠盯着沈易看了足有五秒。
你填过遗体捐献登记表吧?
沈易一愣,点点头,神情很认真。
八岁那年去美国之前填的,全身捐献。
能先捐给我点儿记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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