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走近。
之前任太后如何言语,他都是那般淡然无波的模样。
恍惚她所做种种从未得他在意过。
眼下却是变了。
但不知为何,看着寸寸逼近的帝王,达成所愿之人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便这么退到了佛龛前。
怎么,圣上清算完后宫,就连哀家这个母后也要一同诛了么。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怒气,可若细细分辨起来,里头还掺着些被遮掩起的惧意。
哪怕面上再如何强硬。
骨子里却还是怕的。
太后。
雍渊帝唤了她一声。
淑妃她们便从未告诉过你,她们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那些身死的嫔妃里,你可数过怀子而亡之人几何?
妇人被他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击的有些懵,你,你什么意思!
帝王垂下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名义上是他生母之人,你如何会以为,朕在应允抚育宸妃之子后,还会留下自己的血脉。
太后的瞳孔猛地紧缩,恍若连那股行将就木的气息都给盖了过去。
一个极近荒唐的念头印在她脑中。
帝王抬起手,一个影卫不知从何处落下。
她立于人跟前,干脆地摘下了自己面上的纱,将被遮挡的容貌彻底暴露在了妇人面前。
太后贵人多忘事,许不记得妾身这个小小才人了。那女子动了动嘴角,似是想露出个温婉的笑。
不过大抵是因太久没做这些事,她的面色显得格外僵硬,可也无妨。
她在人震惊的目光中开门见山地言道:但想必荣妃娘娘是记得的,毕竟...
她与嫔妾可是同一日产子的。
主大喜时,几个低位的嫔妃在产子时不幸身死,倒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事,对么?
时运不济罢了。
至于孩子...
若有一日,这些宗族发现皇室里混有自己的血,你猜他们是会大义灭亲,还是瞒天过海,一同争这至高之位。
宗室倾轧,寻得几个失怙失恃的幼婴,对于高位上的人而言太过轻易。
毒杀幼子又有何趣,先帝想要这个储位,那便予他。
能以帝位为饵的猎者,又怎么会在意这位置到底由谁而坐?
大权在握数十载,内政修明,海晏河清,只因这国都愈盛,便越显先皇的昏聩无能。而于他之后的动荡杀戮,只会让人愈发惦念已然消亡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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