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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起他方才输了游戏,那一瞬的笨拙与无所适从,像第一次被人递了烟火玩的稚童,瑟缩而惊喜,不知是怕火焰灼伤他,还是怕火焰不喜他。

他做佛子的这数百年,想必是如雪洞冰湖,不曾听过一点人间声色。

相凝霜又敲了敲。

要这个。她指使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客气。

洛长鹤依言取过,好脾气的不负慈悲之名,淡黄嫰皮从他洁白指尖簌簌而下,显出里边剔透艳红的籽来。

相凝霜随剥随取,一边吃一边闲聊:上座难道从来不曾做过什么玩耍吗?年幼的时候也没有吗?

说到年幼时,他指尖停了停,声音不辨喜怒:不曾。

她想一想,也觉得合情合理,随口接了句:上座果真

话音未完,洛长鹤却清清淡淡一抬眼。

口弈。他说得很慢,似乎是迟疑,算是吗?

勉强算吧。相凝霜接一句,又故意想寒碜那群佛修一句,怎么堂堂大法华寺,连个棋盘都不给您准备吗?

洛长鹤听了她这样促狭的话,也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一挽袖口,倾身递过来剩下的半只新剥得干干净净的石榴,榴果清甜气味盖不住他衣袖间淡淡摩柯曼殊花香气,如水一般浸润鼻息肌骨。

是有人教我的。他收回手,指尖透白如冷玉,剥完了也干干净净,那个时候,用不了棋盘。

这话有几分奇怪,相凝霜听得轻轻一扬眉,重复道:用不了?

三个字轻轻巧巧落在夜里,洛长鹤却沉默下来。

他轻闭了眼,拨弄了几下持珠,半晌才慢慢道:施主,你该歇息片刻。

相凝霜轻轻一怔。

难不成她表现得很明显么,他怎么看出自己累了。

自方才魔气一现,她灵识受惊,这会确实有些疲乏,但身处瘴中实在不能松懈,她兴冲冲撺掇玩游戏也是为了让自己精神些。

能与上座对坐灯前,我哪有心思歇息?

她不大习惯被别人看破心思,下意识撑了脸颊软语,随手拣起一支琉璃钗簪在发里,抿起的笑被烛火一晕,雾雾蒙蒙,看不真切。

又是这样。

这样雾里看花的亲昵,这样信手拈来的情话,她借着烛火含笑看来的眼神太涟涟含情,露湿晴花一般,让人明明清楚这不过是随手施舍的亲近,却还暗暗祈愿一瞬,她也为自己曾动过情。

只是一瞬而已,要的不多吧。

只歇息一刻钟。洛长鹤仍然在拨弄持珠,语调清冷平稳,似乎半点没被她絮絮软语所扰,施主此刻灵台内淤,心神不稳,破瘴时恐生变故。闭目养神一刻钟吧,我守在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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