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鹤终于颦起眉,估计是想不通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修美乌黑如翎羽一般的眼睫低垂,到底是没有失了气度,温声细语说道:施主应该多考虑修道一事。
相凝霜见他转移了话题,也顺着说了下去:佛寺闷杀人,总待在塔内心境都窄了,哪里还有慧心修道。我自己又不敢外出不知道能否劳烦上座带我出去看看呢?
她状似无奈的叹道:总待在塔内,又满心满眼都是上座,我当然总是想着与你
与你这样那样,玷污你这高岭之花的清白。
好。洛长鹤听出了她要说什么,开口打断了她,过几日我正巧要出寺,会带施主外出的。
相凝霜闻言,盈盈眼波便轻轻一动。
终于来了。
今日已经有许多佛修将抱影林围了起来,洛长鹤说的过几日要出寺,必定就是要助方虞阁抓那盗宝的妖修。
她满意了,语调轻快的应了声好,又舒舒服服窝去窗边坐下了。
也因此自然就没有注意到,数百年来诵经时都未出过错乱的人,极为细微的乱了气息。
方才缠绵暧昧情话仍在耳边,她却好似从罗浮梦中抽身而去,没事儿人一般闭着眼坐在淡金的日光中,半天不顾方才还曾倾诉爱语的人了。
无情人与多情客,她都做尽了。
今日太阳真好她被日光晒得昏昏欲睡,半趴在窗边,轻飘飘的感叹。
其实她这不过一句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半晌洛长鹤居然开口问道:
施主喜欢日照?
她有些诧异:自然,我是花木,哪有不喜欢晒太阳的。
而上辈子能在终年飘雪的栖霜谷待了数十年,只是为了磨砺心性。
应了这一句,半晌也没再听到声音,相凝霜便继续半靠着雕花错金的窗棂,轻轻闭上眼休憩。
禅室内又恢复了那种,如空谷死水的寂静。
良久,洛长鹤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经书,回过眼去。
相凝霜原本靠着的地方,眼下却只有小小一株花,花枝亭亭,花苞却微含半开,只能隐约看到水红染霞的花瓣。
兴许是因为日头西斜,这个位置此刻被拢在了阴影之下,花苞也如同困倦一般,微微垂着头,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恹恹的,却又娇弱,又可爱。
他看了好一会,又闭着眼不知在等什么,半晌才轻轻抬了抬手指。
那株小小的花,便无所觉地,一点一点移回了淡金灿烂的日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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