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没有窗。
借着一点自然光,桑怀柔勉强看清镜子里那副稚嫩的面容。
小山眉,丹凤眼,朱唇圆润,秀挺的鼻梁侧点着一颗痣,让整张脸在明艳飒爽之余,又多了一点灵气。
这张脸,像极了她豆蔻之年的长相。
桑怀柔无奈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回去。
距离她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伴随着体力恢复,记忆也零零星星归位。就在刚刚,桑怀柔甚至想起了关键点。
有人暗杀,她流了很多血
她垂眸,审视这副瘦弱的小身板。
衣袖遮掩下,布满了拳脚淤痕,唯一一处明伤在额角,见了血,瞧着像是狠烈的撞伤。
可以确定,这不是她那副受过刀伤剑伤的身体。
桑怀柔心中隐隐浮起一个猜想。
莫非,她死了?
成了孤魂野鬼?像话本子那样借尸还魂了?
想到她身为长公主的最后一瞬,桑怀柔叹了口气。
她确实应该是死了。
正月里头,刚过上元节,她带人埋伏在裴源明的小外甥下学必经之路上。
裴源明是她的老对头了。
他们年少一同在学宫读书,后来又自请入黑鸦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裴源明一路跟她唱反调,却成了大雍一品首辅。
那日,她刚在朝堂上吃瘪。
无意间,听到公主府老奴正月剃头死舅舅的说法,鲜衣怒马,带人风风火火堵了裴源明的外甥。
小孩儿刚下学,正愁先生的经义作业,桑怀柔二话不说勾勾手指,把人头发剃光了。
小外甥哇哇哭,满口爹娘要打板子了。
桑怀柔呢,就一个字,爽。
她美滋滋地脑补了裴源明一百种猝死现场,大手一挥,打道回府,半道就撞上了裴源明本人。
裴大人刚从宫门出来,只瞧见长公主一身红衣坐马上,眼神里满是得意。
难得瞧见她有个好脸色,裴源明忍不住又逗了两句。
这可好了,桑怀柔胜负欲一下就窜起半米高。
两架马车并驾齐驱,一直辨到横空跳出一群蒙面刺客,冷箭匕首齐出,看样子誓要取两人项上人头。
桑怀柔一向自诩不输男子。
她父皇在世时,也因此特许她出入军营,学排兵布阵之法;母后临去前,把小十七这个太子交到她手上,让她小心诸多皇子;
她是强大的,值得信赖的那个。
然而,即便是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般精通的她,也还是败给这种阴沟里的招数。
看着身旁替自己挡了一箭的裴源明,她奄奄一息: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大人还有心玩笑:公主是要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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