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程飞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放松。
孟队长,有些话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当健忘地跟你随便说说,等我忘了,你也别告诉他们行吗?
算算时间,距离胡芥子蚕食他整段记忆不过一个小时,孟思岐看看前方的路,重重点头,当是为人排忧解难。
其实我很羡慕他们的,尤其羡慕萧梧叶。垂直往上深造,学识、学历,寒哥是我的榜样,横向开拓视野,嫉恶如仇,我承认萧梧叶又比我更甚一筹。
这话放在很久以前我压根不会承认,我圈子很小,除了壹号院和读书,就是这俩发小。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人行必有一殃,其实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会从别人家的小孩一下跌落到三人中的老幺,所以,我不服气。
行路枯燥,程飞语气随着长途跋涉规律起伏。
但是不服气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守在电脑桌前,跟她较的是期末成绩的劲。可萧梧叶不在乎啊,而且跟他们来到措勤之后才发现,这趟旅程的考核实在太多太多了,他们在为前途努力、拼搏,而我,目前为止连正式入场都算不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也只是小时候而已,其实我们根本不在一个赛道,甚至也不在一个世界。所以这一路,我很无力。
我记得在哪部电影里听过一段台词,说配角要有配角的觉悟,不要明知道格格不入,还硬将自己塞一套不合身的燕尾服,去配合演一场,手脚不协调的无声默片
台词停顿,前方垭口的狂风,将默片的尾音吹散带走。
细软的黄沙尽头,程飞转身面对他来时的路,想极尽勾起一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结果却被胡芥子拦了个满怀。
断片半响之后,程飞由着语言惯性坦白:现在这么退场是最好的,各自谋生活,他们上天入地,我,回到电脑桌前就是人吧,有些不习惯外加遗憾,因为明明十年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暑假而已,突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其实我也不是说不想帮他们,只是,是我做不到,没这个能力现在这样,就最好
人生不如意,往往始于成长。
程飞心口堵得慌,迟来的哽咽在眼眶不停打转,看得孟思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
站在垭口最高处,他们并肩眺望远处红柳树林的绰约身影,障眼法将其日光下的轮廓一寸寸掩埋,到最后孤沙一捧,沧海桑田。孟思岐也便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走吧!
*
与此同时,相隔五十多公里的袁宥姗处,装备精良,行车轻意,离开国网东路不到半个小时,车队便吹枯拉朽地开进了巫苯教歌谣提到的入海口。
离阴阳朔日过去已经将近一个星期,当天结冰入海的异象奇观袁宥姗已然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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