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的夏季潮湿,淅沥密集的豆大珠点持续落了三四十分钟,迟迟不见停歇,因为排水不畅通,路面的低凹处都积起小滩,不远处的花坛里更是泥水四溢,周围浮起一片浑浊。
店铺屋檐下不是躲雨的适当去处,堪不了大用,纪岑安进退两难,也不能换地方,到最后全身上下几乎没哪一块儿是干的。
出来得不是时候,如若晚几分钟离开,还可以在酒吧里待着,等雨停了再走,可惜偏偏差了点。
纯粹是倒霉催的,没办法。
不止是身上,斜挎包都未能免遭厄运。
好在包里没装几样东西,不至于有什么损失。
纪岑安的所有家当,连同杨叔给的五六千块钱,全部都藏在斜挎包内衬最里边的隐形挖袋内。为了护住包里的这点钱,她侧身站着,顺便也将那个破手机一并塞进去,怕淋湿了会报废。
几十块的烂玩意儿,肯定防不了水,坏了还得掏钱买新的,不值当。
参回斗转的凌晨时分,大街上放眼望去也就这么一个孤伶的身影,正常人这个时间点早躺床上休息了,没谁会发现这里的动静。
就算看到了,也没谁会烂好心发作过来帮衬一把。况且大晚上哪个认识她,出于安全顾虑也不敢随便出门。
将包里的烟盒摸出来,表面已经有些潮了。
还是从陈启睿那里顺的,这次带着打火机一起拿了。习惯性要找点事做,暖暖身子,纪岑安夹起一支烟叼嘴角过过瘾,轻咬着,没点,过了一会儿才摁燃打火机。
风大,火星子刚跳出来就被吹灭了。
打火机也不行,两块钱一个的劣质东西,里面的压缩液体丁烷已经不剩多少,再用几次就会见底。
纪岑安背身半转过去,必须抬手遮一下才能把烟点着。缭动的稀薄白气在昏黄的光下挺明显,朦胧地向上升起,在半空中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只不进肺地吸了两口,稍微有点精神了,缓慢吐掉嘴里的白雾,纪岑安没再多抽,之后将通体细长的烟夹在指间把玩,没事干打发时间,耐心侯着。
她没怎么关注四周的环境,都自顾不暇了,街边又停着那么多车辆,便不会对其中某辆车过多上心。
接连不断的雨模糊了视线,让这边看不清那边的具体光景,更难以察觉车上有人。
纪岑安有点烦躁,也无聊,没多久就踢了下脚边的碎石子,抬头看看对面。
便宜烟草的味道不好闻,廉价的尼古丁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腐烂腥气,混合在一起,充斥在鼻腔以内,闻久了令人十分不适。
不过纪岑安倒也能忍受,没矫情,不觉着有啥。
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没得挑选,都是这么过来的。
烟快燃完了,只剩最后一截泛白的灰。纪岑安这才用指腹捻了捻烟嘴,放进齿关中再含住,喉咙微微滑动,抽掉仅剩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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