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要留下你,你会怎么做?
实在不怪穆星多心,只是人的思维一旦绕进了死胡同,轻易便出不来。穆星本只是担心白艳的人身安全,想着想着便又想到了反面——倘若蔡部长是个好人呢?辜负了战友的托孤之情又失而复得,有了弥补的机会,他会怎样做?还能怎样做?
几次张开嘴,穆星想如此问,道德感却让她无法问出口。
她甚至忍不住唾弃自己。
舒晚从不是她的所有物,她有为自己找寻幸福的权力。蔡骏尧是军政部的部长,与舒晚的父亲又有那样的交情,倘若他想留下舒晚,舒晚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求舒晚拒绝?
何况,她还听闻那蔡部长有个儿子!如果,如果…
“阿璇,阿璇?你想什么呢,这样专心。”戳了戳穆星的额头,白艳拉着她站起来,“伯父让咱们进去呢。”
“啊,好。”愣愣地应了一声,穆星站起身跟在白艳后面走进花厅。盯着眼前那尾袅娜的旗袍摆尾,她苦涩一笑。
与穆伯父的预想一样,见到白艳,秘书丝毫没有表现出疑心,问候完,便开门见山地邀请白艳往南京走一趟——自然,也要带上穆园的人。
该收拾的东西早已准备好,该交代的工作也早就安排妥当。穆伯父思儿心切,根本懒得顾虑拎起包袱就走会不会显得过于“不矜持”,当下便安排了飞机,直抵南京。
穆星原担心白艳第一次坐飞机会晕机,一路百般照顾。但不知是否激动的心情压住了身体的不快,白艳下机时分明煞白了脸,却还说并未不适。穆星看在眼里,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一行人抵达南京时已是夜间九点钟,纵使再心急,穆伯父到底没有急到半夜扰人的程度,本想先安排自家人在酒店歇一晚,顺便见见穆家在南京的人,好安排之后的事。不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后,却说蔡部长忙了整日,这时恰好有时间会客,请众人到府上一聚。
秘书还十分客气:“一路舟车劳顿,穆公实在辛苦。只是这几日东北不太平,部长辛劳不止,唯有这点儿休息时间,还请穆公体谅。”
对于穆伯父而言,时针每一步都是割在穆卿脖子上悬着的铡刀绳上,能越快谈好事做下一步安排越好;对白艳来说,自然也是越快见到父亲故友越好。
只是苦了穆星,一边替大哥高兴,一边又瞅着白艳发愁,喜也不是,忧也别扭。一路皱巴着脸到了蔡部长的府上,倒吓得白艳以为她晕机了,好一阵嘘寒问暖。
蔡公馆之富丽堂皇自不必多言,对于来访众人都说那都已是见怪不怪之物。一行人进了待客的花厅,蔡骏尧与白夫人正等在那里。
一见到白艳,蔡骏尧未曾说话,蔡夫人几步走过来一把搂住白艳,打量了一眼,马上把白艳摁在怀里,哭出了声:“吾额囡儿呀!日盼夜盼,终于是寻到侬了!侬瞧瞧,搿个痣同侬小辰光一样的呀!”
白艳愣在蔡夫人的怀里,思维还未反应过来,眼睛已经熟练地染上了泪色:“夫人您别难过…”
接着便是公式化的引见,客套,一行人轮番劝蔡夫人不要哭。终于落座,白艳坐到蔡夫人身旁,一边安抚,一边不自觉地打量着蔡部长。
喝很浓的茶水,和爹爹不一样,爹喜欢淡口。
说话的语气很硬,没有西南口音,更像个北方人,和爹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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