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着马,出了村落,慢慢的上了主路。江春还未骑过马,不适应这种马背上的颠簸,不防身子歪了歪,他就伸出一手,紧紧抱住她腰,勒了勒缰绳,马蹄子就慢下来。
江春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将嗓子眼那股浊气咽下去。
马背上的二人心不在焉,下头的马儿也渐渐心不在焉起来,低头在那路旁寻觅起来,偶尔伸出舌头卷一嘴枯草,咀嚼两下就慢慢咽进肚里去……于是,顺着有草之处,走着走着就偏离了主路。
来到了一条小溪边,那小溪里的水青绿如翡翠,溪边居然还有几丛水草青着颜色,马儿愈发不愿走了。
江春就转过头去,说了句:“我想下去走走。”
元芳先下马,在下头张开双臂,就似那年在窦家杏树下一般,安全又可靠。江春淡淡笑着,顺着他胳膊下了马。双脚落了地,手却依然在他大手里,他不放开,她也不愿拿出来。
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她先开口:“元芳哥哥,我冷。”
这是真冷,出门出得急,披风放那屋子里了,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再踏足那处,不要也罢!
元芳就将自己身上外衫脱下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张小小的脸儿来……就像那年的夜市,他笨手笨脚帮自己裹衣裳,系带子。
真是个又笨又可爱的男人,江春身上暖了,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一把就抱住正弯着腰的某人。
“元芳哥哥,我好爱你。”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心甘情愿的说爱。
窦元芳皱着眉头,望着她机灵得似小狐狸的眼睛,里头有满满的认真,她心内真是这般?想着就淡淡欢喜起来,也回抱住她,将她头按在自个儿怀里,叹息了一声。
“嗯?”江春明知故问。
“她……”才说了一个字,元芳就再说不下去。
江春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她不好。”她不配,她配不上我的元芳哥哥。
元芳又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不是哪个好或是不好的问题。这多年了,她当年所作所为对他早已无碍。他本以为,自己好生将孩子抚育,好生替他将生母淫奔的秘密藏下来,保住他成为男人的体面与尊严,就能全了父子缘分一场……现在,她又来告诉他,这个他用心守护了十一年的孩子,不是他的。
她一说出口,就成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一直觉着淳哥儿眉毛像他,面貌多像大秦氏,从未想过他这种“像”是来自另一个秦家人。
可是,他软糯的性子,怯生生的眼神,又委实不似窦家人。
但,他是他养了十一年的孩儿啊!若不是,他这十一年的忍辱负重又算什么?这种浓于水的情分,又算什么?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情景,是一位父亲永生难忘之事了罢?当时他收到段丽娘没了的消息,稳住西夏后第一时间回了京,在风尘仆仆的一个早晨里,见着了襁褓内瘦瘦小小的他……眼睛还不怎睁得开,胳膊还没他大拇指粗,面皮青黄青黄的,连带着哭声也是小猫一般哼哼唧唧。
当时心内就喟叹出声:这就是我的孩儿啊……他自以为,那是少年成为男人,成为父亲的一瞬间。
可是,可恶的段丽娘,享尽了爱情的醇蜜后,看尽了他的忍辱负重后,又来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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