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明月如洗,里面却昏昏沉沉的,连盏宫灯都未点。
就着月光,能看见霍允禾正背身坐在窗边,背影萧索而狼狈。
孤已命人收敛了颜家上下的尸骨, 好生葬了。
谢景修说着, 嗓子有些哑然。
霍允禾缓缓站起身来, 转过头来望着他,道:多谢殿下。
她点燃了宫灯, 道:殿下进来坐罢。
谢景修没说话, 只径直走了进来, 在她身边坐下。
桌上的茶盏早已凉了, 所幸两人也并无品茶的闲心雅致, 倒也无妨。
孤听闻, 今日颜凝也在。
霍允禾听着,抬头看向他,道:是。
谢景修抿了抿唇,道:她,还好吗?
霍允禾道:如何会好呢?如今大约还勉强撑得住,可若是将来,她知道罪魁祸首是她的枕边人,只怕
谢景修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了眸,眼底深如陈潭。
霍允禾亦是无言,半晌,方道:今日多谢殿下没有拦着我出宫。
谢景修苦涩一笑,道:孤做不到的事,你能去,也很好。
霍允禾道:殿下知道?
谢景修道:原是不知的,之前颜家出了事,孤见你日日寝食难安,便明白了。
当年皇后和霍大将军有意让谢景修与霍允禾联姻,谢景修自是百般不肯,他以为霍允禾也是一样。
谁知,霍允禾竟亲自来东宫找他,为的,却是玉成此事。
理由呢?谢景修含笑问她。
臣女知道,殿下不愿娶臣女,必是因为心有所系,而臣女也亦然。既然我们都注定无法与心悦之人相守,倒不如凑在一处,也好落个清净。
后来,谢景修才察觉到,每次颜予淮来,霍允禾都会前来见客。
再后来,颜家出了事,霍允禾竟连夜入宫去向皇后求情,他就全明白了。
霍允禾跪下身来,道:殿下既已知道,我也不愿再隐瞒。如今予淮去了,还请殿下准我入冷宫,从此孤灯一盏,常伴佛前。
谢景修站起身来,看了她片刻,道:准了。
霍允禾大拜,道:多谢殿下成全!
谢景修转身走了出来,望着无边月色,眼眸又冷了几分。
世人皆可逃避,唯有孤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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