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想象的惨烈的哭嚎。
他上前打开窗子,对街裁缝铺里的老板娘正坐在门前撕心裂肺地嚎叫,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老板娘刘梅是出了名的能干,那个家,里里外外她一个人操持,丈夫刘广孝不挣钱还好赌,一家三口都靠着她那台从早踩到晚的旧缝纫机糊口度日。可惜上天似乎忘了要眷顾这个勤劳本分的女人,给了她一个不务正业的丈夫,还给了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他隐约听出了夹杂在哭声里的叫骂,好像是那个犯了赌瘾的男人丧心病狂地偷走了孩子做手术的钱,并且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又躲在哪里豪赌。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窗框,六神无主地转回房,翻出他空空如也的存钱罐,使劲倒了倒,又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强作冷漠地扔下空罐子,坐回到自己的小桌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书本上,但外头嘈乱的声音穿透紧闭的窗户,拼命朝他耳廓中钻爬,有人嚷嚷着要打电话报警,有人大骂刘广孝不是东西,有人说孩子他爸干不出这种事情。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笔,笔尖已不知何时扎透了试卷削薄的纸张,他听见孩子的哭声,像一把刀攒在他心窝里,那个男人是不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赌的不是一笔钱,而是他老婆孩子的命。
冰冷潮湿的河风夹杂着深秋的蒙蒙细雨吹在脸上,陈未走下亮着灯的申水桥,寂静的沿河道旁高大的柳树已经开始落叶,夜里的河水黑漆漆的,只有路灯照着的地方泛着亮片一样的碎光。
宽阔平整的河道上空无一人,大路旁是一栋栋拉着提花铁门的别墅,姜城住的那一栋楼里没亮灯,他不在家。
陈未站在路边,望着对面房子的晒台和窗户,他猜不出那人会在什么地方消磨这样的夜晚,他只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帮他,那个人肯定叫姜城,所以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给他添麻烦了,但在这个无助的时候,他还想再求他一次。
正出神间,远处突然传来一串刺耳的轮胎抓地声,他朝声音发生处望去,眼睛却倏得遇上两道强光,光线刺得他两眼一片黑,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汽车远光灯打来的强光,眼睛勉强能视物时,一辆马力开足,轰隆作响的改装车已飞一般驶了过来。
陈未望见正过到路中央的行人,脸色一变,当即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小心!”
廖建章敏捷地避开接二连三,疾驰而过的飞车,他站在原地,拍拍衣裤溅上的泥浆,望着那群扬长而去,无法无天的飙车党,又惊又气地骂了一句,这才快步走到对面,冲人笑着道谢,“多谢你啊,小同学。”
陈未看看眼前面生的中年男人,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正要转身自己走开,刚刚开走的那几辆车,眨眼间又以比方才只快不慢的速度去而复返,并且不但去而复返,还南北两面横起车身,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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