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总会认认真真看着沈石渍。
岸小真继续说:
“我喜欢吃甜食,越甜越好。巧克力冰淇淋糖果甜甜圈,一吃到甜食,心情就会变好,还会忍不住笑。我觉得我长大以后也会喜欢吃甜食的。”
岸小真也总爱一本正经地吐露自己所有的想法。绝不欺瞒,一定诚实。所以沈石渍也总会忍不住戏弄她,她故意挑起一边眉毛说:“可你现在没有在笑。”
绝对坦诚的岸小真于是就会用手指戳戳自己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很勉强,但眼睛里却流淌出笑意的笑容。
“现在在笑了。”
她这么说。
在那三年的夏天、暑假里,岸小真还说过很多真话。她说有十字小姐在的夏天是她一辈子里说过最多话的夏天。她说她以为十字小姐也会嫌弃她,把她当成一团抹布,一只脏脏的流浪小狗,从此无视她,像其他人一样。可是十字小姐没有。她牵着自己的手走在早中晚的街道上,晃一晃手指,肆无忌惮地笑,醉醺醺地又开始胡说八道、狼狈不堪。
十字小姐能一直呆在这吗?我能不回去上学吗?每次暑假结束,她都会悄悄对着已经醉了的沈石渍这么说。岸小真会戳戳沈石渍红红的鼻头,而沈石渍会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最后的最后,在岸小真十七岁那一年的夏日尾声。她说,十字小姐,我是喜欢你的。
沈石渍睁开眼睛,看着岸小真褪去了少许青涩,可脸庞仍然稚嫩。她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喝醉了,岸小真。醒来之后我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你也什么都不要和我说。
岸小真摇摇头,她说:
“没事,不记得也没事。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十字小姐。答应我,等我长大。给我个机会,让我来好好照顾你。这样,你就不用再这么拼命地去当个大人了。”
沈石渍听见自己在笑,好像在笑她的幼稚。一切变得愈来愈模糊,黑暗又重新回到她的世界。
她听见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可我已经长大了。”
还有十七岁的岸小真轻轻说出的这一句话:
“那就在我面前当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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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的沈石渍是被电话吵醒的。
很显然睡眠时间也被包括在了工作时间中,这算是属于现代社畜的一项默认规则。而沈石渍早已经不及当年——那么张扬高傲、觉得单靠自己就能摆平一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自己了。
醒来后她一边回着消息,打了两个很短的电话,再匆匆跑去洗漱、把昨晚下班后随手扔进去的脏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再扔进烘干机里——希望没什么怪味吧,这几天的司水下雨频繁,沈石渍住着的公寓有些老旧,总能闻到些潮湿的霉味。
琐事完毕,早晨这才刚刚开始。沈石渍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今天虽然是周六,但刚才打来的电话很显然需要她立刻前往公司——听说是策划案里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必须要她这个提出者来重新梳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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