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桉就这样坐着,背脊微驼,双目紧闭。他的手冰冰凉,牵着她。她回握他,掌心温热,体温点点沾染上他的手,捂热他的手。她的动作直接自然,这回他倒是没醒。
她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密闭的空间会感到害怕,会因为身体的失控和疼痛,被牵扯进最痛苦的回忆,会逃避。虽然事情结束了,但她仍在幽谷里独对黑暗。天泽门与楟椽宫知晓法器之事,互相牵制保她性命无忧,预计将来会在她收徒一事上谋算法器。阿兄……若阿兄有歹意,因着二人血缘怕是无人怀疑。
她似乎无人可诉。
如果告诉阿兄会怎样?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扭头看他,光影柔和了他的面容,唯有眉宇间遗留着凸起的棱角,保留了两分严肃。会表里如一吗?她想,只要没有利用与欺骗,她会试着相信他,依赖他。而这一切,还是交给时间定夺吧。
荀桉清醒时已是凌晨,荀薏安稳地睡着,他们的手仍然紧握。他看她面色尚好,便悄悄退出门去。
屋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一两层面粉筛过似的云,透着底下的深色。白日初端的小月牙黯然无光,就挂在薄云的上方,浅淡的颜色同薄云毫无二致,乍一眼瞧也认不出来。空气里是绿植浸泡一夜的清新,叶片上一连串的雨珠,在白日下摇曳生光。
荀桉踏上潮湿的石板路,原是想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冯易的院子时,发现雁云池正与冯易朝食。
他脚下一顿,先前阿薏好像说过,要与他切磋厨艺。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冯易两人的饭,是胡麻粥、叁鲜鸭和炖羊肉。他慢慢走开。虽然他没做过饭,但粥里的芝麻是不是有点少,这鸭油太厚,羊肉块有点大。他慢悠悠走着,看着地板不知不觉走到了庖屋。
这屋子不小,进去不下十个人忙活,择菜切肉井井有条。他们是接进来的庖子,为未辟谷的弟子做饭,他找了一个不太忙的问话。
“在下有礼了。请问下菜是向哪位大哥下菜?这里的管事又是哪位?我有些忙需要帮助。”ƒúτǎχs.∁о㎡(futaxs.com)
对方瞟了一眼他,指了一个方向。荀桉谢过,朝最里边走去。他绕过叁位举过锅的大汉,两位切肉的大爷,找到了角落奋笔疾书的青年。
“有礼了。在下想点碗苏叶山药粥,做完端走。”
青年起身走到门口,一块木板就挂在墙上。他抬手写下苏叶山药粥便敲了敲门,众人抬首,看过便开始准备材料。
荀桉待他坐下,“公子,这可收学徒?”
青年闻言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他上下打量他,一袭玄色道袍,束髻未冠,面颊微微凹陷,肌肤倒是素白。看上去是少年模样,却有着几分仙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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