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知道对方是在说纪国华。他之前有听陈响那帮人说起过,纪时昼的父母离婚了,纪时昼跟着母亲。父子俩或许好久没见过面,这样突如其来的碰面连纪时昼都感到意外。
“前些天我回老家,把师毅打了。”纪时昼的声音没有温度,向来如此,他与整个燥热的犁县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走。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师毅是我妈的哥哥,我的舅舅,不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妈是被领养的。”纪时昼转过头看他,又重复一遍,“我把他给打了。”
“为什么?”方霁问。
纪时昼再度恢复沉默,最后给出解答:“没有为什么,看他不爽很久了。”
方霁点点头,“我知道了。”
纪时昼瞬间咧开嘴笑了,这一回是真的笑,“你知道什么了?”
“你打了你舅舅,因为看他不爽。”方霁又不确定了,“不是吗?”
纪时昼点头又摇头,意识到这样和方霁说不通,“因为他想教育我。”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有很久没碰面了,这一次碰面还是这样的结果。
方霁什么都不懂,也不渴望在他这里得到理由、回答或随便其他什么。
纪时昼忽然能够很轻松说出来,不再拐弯抹角说一堆不真诚的话,只为了去惹怒谁,或者是保护自己。
“我爸都没有说我做错了,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他的语气很嘲讽,同时压抑着怒火。
在方霁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他扭过头与之对视,少年五官深邃而英俊,浅棕的瞳仁里有焦糖的色泽,月光下漂亮地不似真人。
“方霁,你想看看我家的全家福吗?”
方霁没办法拒绝更不会拒绝,于是两个人回到纪时昼的房间,方霁以为会看到被精美相框压实的相片,但纪时昼只是把手机里某一张照片调出来。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方霁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纪时昼拒绝的告白、扔掉的情书,他那么排斥别人的喜爱,像是排斥他本身的存在一样不可理喻。
上面只有四个人,分别是纪时昼的祖父祖母还有妈妈舅舅。纪时昼和他们那么相像,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出一点他的影子,拼凑在一块成为近乎完美的存在。
唯独缺少他自己。
“方霁,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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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热,人像是闷在亚克力箱里不停跑轮的仓鼠。
一辆自行车在身旁经过,方霁叼在嘴里的雪糕快融化了,终于等到纪时昼出校门,一下子蹿起来跑过去。
纪时昼偏离原本的路线,让出一点位置,方便他走在自己旁边。
方霁问他:“小昼,你吃雪糕吗?”
“干什么?”纪时昼热得不想多说一个字,“你想把自己嗦完的冰棍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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