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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牛牧歌语气相当自豪,提起老人家来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他出生那年,老人家身体还很硬朗。那时候他们家还是养牛大户,家里其他人整天忙二百头牛的事,他和姐姐牛清濯自然就由老人照看。

老人稀罕他姐弟俩,走哪都手里拖一个,背上背一个。外出放牛时,总会挑一块平整背风的草地将他俩安置好,然后给他们吊着嗓子唱古老的歌谣,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牛牧歌在老人的背上长到七岁,刚学会和满月的牛崽子们顶角,摔跤,他们就举家搬迁到了镇上。

唯有老人留在了村庄。

镇上离牛家村十公里远,七岁的牛牧歌走了不到一公里脚上就磨出了血泡。他坐在大树下哭啊哭,哭够了回家,正好赶上饭点。

一家人在新开的牛肉铺子里忙活,心大的爹娘竟然没人发现他丢了一个多小时。只有刚上四年级的牛清濯凑他耳边说:“你是不是去找太爷爷了?”

牛牧歌一听见“太爷爷”三个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

“嗯嗯。”他憋着小嘴连连点头,“想太爷爷。”

“那你光靠走可不行,你得有辆自行车。”牛清濯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你去跟爸妈说,你想要辆自行车。”

牛牧歌乐颠颠去了,然后被一家之主崔女士,拿着鸡毛掸胖揍了一顿,又嗷嗷嗷哭着回来了。

牛清濯美梦破碎,看他哭心烦,拿铅笔戳破他鼻涕泡崩他一脸,又捂着肚子笑:“你可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赶紧好好吃饭长大吧,长大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牛牧歌把这话记心里,每天都好好吃饭。

没过几天,门口出现了一道驼背的身影。

老人拄着拐杖,早上五点出发,下午两点才到镇上,累得满身是汗,兜里揣的几颗大白兔奶糖,都被快要大太阳热化了。

在镇上暂住两天,到了要回去的时候,牛牧歌就抱着老人的腿哭。一家人只好等他晚上睡熟了,崔女士才开着拉肉的三蹦子将老人送回去。

“太爷爷为什么一定要回去?”牛牧歌缠着牛清濯不停地问,“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们住一起?”

当时已显露金句女王潜质的牛清濯沉思半晌,推推眼镜,告诉他:“因为太爷爷的根在那,那里必须有他必须要回去的理由。懂吗?”

牛牧歌摇头。

牛清濯摸着他的圆脑壳,语重心长道:“你还小,等长大了一切就都懂了。”

于是牛牧歌就开始急切地盼望着长大。

他盼啊盼,盼到一米六,盼到第一辆自行车,盼到放寒暑假,盼到上初二的那个秋天,就不盼了。

意外地,那个冷冽的深秋他并没有掉太多眼泪。他觉得他老姐说得对,太爷爷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

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自律性,极强的行动力,热情乐观的脾性。牛清濯的豁达,懂事,这些影响他们一生的习惯与品质,都是太爷爷培养出来的。

“还有我和我老姐的名字,能代他老人家伴我们一生呢。”讲故事的人停声了,听故事的人却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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