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自去年九月伊始,到如今整整四个月,阴雨连绵,泡坏了不少好木头。花梨木虽是沧州特产,产量却是少之又少,若是平常年份,要拿出今日那么多的木材也是吃力,遑逞这样的时节。那木材直径挺大,想来是用在王孙贵胄上的,若是稍有差池,只怕后患无穷。”这番说辞是谢宣在马车上想好的。
“花梨木一事,是尚书大人手下直接安排的,有何纰漏我是不知。不过眼下,圣期将至,若是此时要上书换木,怕是不易。”礼部的人向来各司其职,花梨木一事乃章显贵亲信所定,若无证据,他是不好冒然提出的。“宣儿有心了,明日伯伯便回礼部去查看清楚,这事儿你不消放在心上。这几日好生歇息,等待熟了,我便带你入鹿鸣书院。”
虽是这么说,但是李恒莫名相信这孩子的决断,心中也是有了主意。
谢宣拱手,作礼,回了李之源的房间。
第二日寅时三刻,正值一日中最冷的时候,两个小二在房中酣睡,李恒已经起身了。李夫人也一同起来伺候了李恒穿衣。
“告假这么些时日,猛的起这么早,倒真是不惯了。”李恒倒了杯浓茶漱口,揉了揉眉心。
“不说老爷了,奴也是不惯的。今日老爷什么时辰回来?”
“这几日圣期愈近,我又请了这么久假,怕是要晚些了。今日你差些人出去置办些像样的吃食,我约了鹿鸣书院的胡夫子谈谈两个小儿入学的事情。”
“什么两个小儿,不就是为了你那好兄弟的儿子。”李夫人帮着李恒系好了腰封,咕哝道。
“你这是什么话,小源本就到了入学的年纪......”
“好了好了,我又不曾想过亏待他,还不能说一句了?”
李恒想想自家夫人的脾性,方才察觉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向夫人略表歉意,安抚了两句,才出了门去。
刚过了年没几日,京都靠北,这个时节加上时辰尚早,街上还结了一层薄冰。路上行进的马车轮上都拴着防滑的铁链,马蹄也包着薄布,坐在车里除了叮叮咚咚的铁链声响,便只能听见两句车夫赶马的吆喝声。
“吁。”听到自家伙计熟悉的叫喊声,李恒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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