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听学一个时辰,对太平来说也不算煎熬,可今日婉儿住进了她的千秋殿,这一个时辰简直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太傅今日讲了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甚至一手杵着脑袋,一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鬼画符了一通。
太傅提醒了公主好几回,公主以前也差不多是这样,就这几日突然好学了点,可惜没坚持几日,又原形毕露了。
“唉。”太傅沉沉一叹,“今日就到此吧。”
“恭送太傅!”太平激动地站了起来,目送太傅离开了千秋殿。
哪知?
太傅才踏出殿门,侧脸便瞧见了候在殿外的婉儿,他皱眉道:“上官才人,天后命你伴读殿下,你可要用心些,莫拉着殿下嬉戏,误了殿下。”
婉儿听见这话,便知道太平今日听学会是什么模样。她刚欲接话,却见太平大步走了出来。
“一事归一事!”太平语气认真,“是本宫想放纸鸢,上官才人只是陪本宫罢了!”说着,她往婉儿身前一站,微微昂头,“那时也并非本宫听学的时辰!”
太傅见公主恼了,当下先服了软,“殿下息怒,是臣老眼昏花了。”
“太傅是老眼昏花了!”太平似乎不准备放过他,“太傅今日讲学内容,明明昨日已经讲过了!”
太傅愣了愣,“昨日讲过了?”
就算没讲过,太平也记得上辈子背了好几回了。
太平顺势坚定地点头,“本宫还会背呢!这是《礼记》的内则篇!”说着,她清了清嗓子,在太傅震惊的目光下,朗声诵道:“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
太傅明明记得这句话是今日讲的,可若公主是第一次听学,怎会背这般清楚?
“太傅明日可不要再记错了!”太平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递了个眼色给春夏,“春夏,送送太傅。”
“大人,请。”春夏躬身道。
太傅被太平这么一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许是他记错了。他歉然对公主一拜,终是离开了千秋殿。
太平等她走远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婉儿,冷声道:“这内则篇有些话简直不能听,同是世人,女子出门就得遮颜,顾这顾那……”觉察婉儿投来的目光不对劲,太平眨了下眼,“我……讲错了?”
婉儿眸光疑惑,淡淡道:“妾在殿外听得清楚,太傅这句话只讲了一遍。”她记得,太傅这人虽然年岁已高,可对待讲学一事向来严谨,给公主讲学这三年,从未出过一次纰漏,怎会老眼昏花地记错了呢?
就算是记错了,以婉儿对太平上辈子的了解,太平背诵这些最是费力,特别是《礼记》,每一篇都要十天半月才能勉强能诵。昨日讲完,今日就背诵如流,实在是让婉儿惊讶。
婉儿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太平,方才她护着她的那一瞬间,像极了后来十八岁时的太平。那时她不慎触怒了武后,若不是太平相护,武后定会重罚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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