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还是那句话:“真的不报警吗?”
索寻摇摇头。东苔毕竟是卖|淫,报警等于把她也送进去。
展言在上海度过了他有生以来最忐忑的四十几个小时。两天以后,东苔找到了。
索寻估计的没有错,妈妈桑并没有这个胆量杀人,只是想惩罚东苔,但是这种惩罚的手段也十分酷烈。他把东苔关在一个“老破小”的出租屋里,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一天只给一点很少的水食,更没有空调。这个天气,食物没有多久就变质了。东苔上吐下泻,因为突然断药而产生了严重的反应。被迫害妄想症发作得尤其激烈,她开始出现幻觉,在深夜里疯狂尖叫,终于把邻居惊动。他们不知道旁边住的是什么人,向居委会反映了情况。妈妈桑怕闹大,赶紧联系了索寻,像丢弃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就这样把东苔丢掉了。
制片人和江少珩一起去接的人,送进了私人医院。展言去单人病房看她,两个人都没说话,展言坐在她床边,抓住了她的手,东苔没挣开,就这么看着他,然后眼睛里滚出两行眼泪,从太阳穴淌下去,一直没入她的鬓角。东苔瘦得几乎见骨,去掉了那些潮流的打扮和精致的妆容,她就只剩下形容枯槁。
东苔在第二天就跟着展言回了北京。展言通知了陈芳芝,说找了个人来运营他的工作室,可是工资开到了一个让陈芳芝咂舌的数字,还包住宿。她没有再抗拒,也没有再讽刺展言的自我感动。她以绝对的沉默来接受了展言的一切安排,逆来顺受的姿态。江少珩在她那里看到的那些名牌包名牌鞋子一概没拿,走的时候,她身上就一个双肩包,一个小小的手提箱。展言当年就是这么送他离开了北京,如今又一模一样地把她接了回去。
他一开始不知道怎么跟东苔相处。东苔身体还没有好,展言让她先不忙着工作,休息就可以了。陈芳芝大为不满,一直追着展言问这事儿。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工作经验,为什么不来正常办入职,不走程序怎么给她办社保……问得展言无话可答,最后只能把东苔带到了陈芳芝面前。陈芳芝一开始根本没有认出来这是谁,直到东苔用原来的嗓音叫了一声“陈姐”——她惊得把桌上的水杯碰倒了。
于是慢慢找到了话题。展言跟东苔吃饭,从讲陈芳芝开始,讲她哪里不好,哪里又很好。然后讲到江少珩,甚至讲到迟也。东苔听着,时不时点个头,笑一笑。那笑容就像水上的一朵花影,虚得一碰就散,展言却十分受鼓舞。然后东苔开始主动跟着展言跑通告。这并不容易,展言虽然组了自己的工作室,但无论是他还是陈芳芝,都还没有正式从立欣脱离,东苔工作的场所还是在立欣的办公室,还是有不少人记得东苔这个以前的签约艺人的。展言身边的人都守口如瓶,知道老板的意思,非常维护东苔,但是传言拦不住,一时都当成大八卦在公司内部流传。展言只当不知道,东苔便也只当不知道。周末有时间,展言还带着东苔又去了一次林至恺的酒吧,去看江少珩表演。东苔又打扮了起来,漂亮得林至恺都来问联系方式。东苔没给,但是回去的路上跟他和江少珩有说有笑,说到高兴的地方乐得花枝乱颤。
展言回老家录MV那天东苔跟去了,江少珩没去——他到香港去比赛了。
MV非常简单,基本就是还原了当初展言在和谐广场唱歌的情形。他们找出了展言以前的视频,重新把展言打扮成了一个三线小城市里精神小伙的模样。太过时了,土得东苔笑了他半天。陈芳芝都无语了,一再跟他确真的要这么实诚吗?毕竟展言今年在造型上一直很吃亏。年初拍《哨狼》一直剃光头,好不容易头发留出来一点儿,又碰上他栽的那跟头,好几个月没有曝光量,眼看着马上进组去当兵,又得剪头发了。但展言很执着。段平霞早就把出摊那小推车给卖了,为了拍这个MV,他们还到处去找当年的款式。段平霞重新戴上那对油污的白袖套,东苔客串了一个来买小吃的路人,镜头从和谐广场纷纷扰扰的行人们开始,背景音嘈杂,混乱,然后移到了旁边马路牙子上,一个抱着吉他,坐在石墩上发愣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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