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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纪礼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母亲意外早逝,父亲瘸了一条腿,整日只推着辆破铁皮车在学校对面的街道上摆摊。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的书念到哪父亲的破铁皮就推到哪。祝屹曾经抗议过,因为在学校外太容易撞上熟人,被父亲用「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驳回后就不敢再提起。

每天上学,做作业,温习功课,活成班级里最不起眼的透明人,心底对这个年纪里最常见的朋友兄弟关系一直渴望现实里却连和同学说话都不敢大声,偶尔问起别人对他的印象永远要看别人思考许久才能憋出一句沉默和怯懦。

小时候家里的亲戚谈起他或许还能带一个念书厉害,可现在却连这个都没有了。

因为纪礼。但又不完全是因为纪礼。

省重点高中从来不缺厉害的学生,他要维持成绩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可偏偏头上永远压着这么一个人,明明不是只会埋头学习,明明也会参加课外活动,明明会花时间可以帮老师分担工作,明明平日里常常和同学谈笑风生。

比如艺术节表演,第一个被文艺委员找上求着参演的就是纪礼。

比如运动会要求写广播稿,班主任第一反应就是全权交给纪礼来完成。

比如周围的同学凑单买奶茶问起他们的意见,祝屹没有资本消费那样的饮料拒绝了,别人就会转头问起纪礼。

可纪礼明明同样也是拒绝的答案,旁人却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确认,甚至说出直到对方承认「不喝饮料」才肯罢休。

出于礼貌的象征性询问和真心邀请,一目了然。

比如上节刚刚结束的数学课,老师谈起这次周考的成绩,先把纪礼挑出来夸了半分钟,才舍得去念下一个名字。

而作为数学课代表的祝屹虽然占了个第二名,和第一的纪礼相差近二十分的成绩一对比就显得实在不够看。数学老师把他连同另外几个考一百二十分以上的名字全部念完,才舍得说了句“这些同学也都考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好了大家把试卷拿出来,这节课我们讲错题。”

连一句单独的夸奖都不能有,而必须和其他人共享。

高二分班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就找老师问起贫困补助,可最后的申请表甚至还是纪礼亲手送去年级组办公室的。

所有他万般努力也求而不得的东西,偏偏有人轻而易举就拿到所有。

还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

祝屹死死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让人恶心?”

征文比赛的消息放出来后,祝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堵气,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对方,甚至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准备参加的消息。将静心写好的稿子捧进办公室的时候收稿的老师刚好不在没有人,而桌子上那沓稿件正上方那篇的落款,他抬头就能看见。

只匆匆一眼,他看清的内容已经足够叫他明白这次比赛他注定会输给对方。

人的良心需要许许多多的牵绊来维持,比如国家法律,比如社会谴责,比如周围人的眼光。

可恶意却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在刹那上升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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