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看过多少遍,我仍旧看得默默无语。只可惜梁兄归来时已物似人非,最终是楼台一别成永诀,不能同生求同死。
这戏文秀燕也看得滚瓜烂熟, 边看边嗑瓜子, 对着我长吁短叹:“三少爷对你也是不错,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你看他们傅家哪一个不是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子?倒是三少爷, 其实心里始终不过你一个,只不过你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他骗你固然是不该, 但现在你生气也是于事无补, 又是何必,到头来苦的是自己而已。”
我在心里冷笑, 当年那个担心我被皮相所惑而要去争做三少奶奶的少女不知已去了哪里。我只淡淡说:“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我也是少年心性,现在……”说到这里秀燕也默然, 半晌才神情寥落地说, “青梅竹马又如何, 正头夫妻又如何,我在家侍奉公婆,打理家务,生儿育女,他在外面吃花酒逛窑子,哪一样会少了去?到头来还要嫌弃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比不得城里的交际花,不能在生意场上帮他左右逢源。我也看开了,男人都一样,既要你做□□,又要你立牌坊。别看我面子上是家里主妇,我在大表哥心里恐怕还不如三少爷心里的你吃重。今天若不是有你,我哪里跑得出来,估摸还在家里做牛做马,受婆婆的磋磨。”
秀燕这一通抱怨倒说得我讶然,十分不解地问:“因为我才放你出来?怎么会?我能有什么本事?陈老板倒是看得起我。”
秀燕语气微酸地说:“可不是,谁叫你交游广阔,同那个章先生相熟,在他面前说得上话呢。”
我交游广阔,这是什么笑话?这一年来我宅门都不曾出过几次。即便是在省城时,博延每每去舞厅跳舞,我也甚少作陪,何以谈得上同章先生相熟。
这时候十八相送正好唱完,鼓板停歇。方才只听得见乐曲声,一时间四处响起人声嘈杂,在耳中嗡嗡回响。倏忽瞬间,我想起那天梁家赴宴的事来。
章先生有权有势,身边围绕的女人必定不少,即使过去对我有意,也不至于要花那么大心思来引我上钩。但我被引去花厅,必定是有人安排的。既然不是章先生,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我都不敢再往下深思,秀燕却说:“大表哥夸你本事大。他听三少爷讲,这次他们的药材生意,恐怕要靠你在章先生那里周旋才能办得成。”
我仿佛受了当头一棒,心里慢慢冷下来,直从头顶冷到脚底,浑浑噩噩地问:“靠我周旋?是博延这么说?”
“是啊,”秀燕说,“三少爷这么讲,大表哥才说要请你一起去梁家赴宴,说不定你能碰见章先生,正好可以搭上线聊一聊,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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