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沟通层面的问题, ”他的变化更少, 措辞的方式还是温和又慎重,只是凝视她的眼神比她大一时更深, “每一位学生都有不同的情况不同的特质,作为老师如果不能正确把握就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发展。”
“可以麻烦您说得再具体一些吗?”她语气平平地提问。
“就比如不是所有学生都喜欢做学术, ”他还是看着她, 目光没有哪怕一刻偏离, “大学教育应该更丰富多元,目标不是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学者,而是让每一个人都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坐在镜头外的她微微捏紧了手里的稿纸, 或许那一刻也隐约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 可她不接茬, 就听到他继续说:“几年前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犯了一些错误,如果是现在大概就能做得更好,不会再伤害到别人了。”
嘎吱。
新修的地板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杂音。
她愣了一下, 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一些旧日的影像,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 是他们一起在半旧的舞台上收拾乱七八糟的道具, 目光相遇时暧昧滋生, 又因为一声相似的地板杂音而遗憾中断。
——想这些做什么?
都是无意义的过去。
她抿了抿嘴, 正正脸色恢复冷漠,又继续按部就班地低头照稿念:“那您曾做过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吗?比如有没有设想过学术之外的人生选择?”
“没有考虑过其他选择,”他回答,“从事学术对我来说可能也算一种舒适区,我很习惯它的方式,也很喜欢它的节奏,内容本身就充满魅力,成果带来的价值则是锦上添花,能把兴趣作为工作是非常幸运的。”
“但的确有后悔的事……”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从镜头里看他幽深的眼睛泛起了一层更浓郁的色泽,像是湖泊被风吹起小小的褶皱,在曲折的时光回廊里荡出沉静深远的涟漪。
“……有一个学期,我不该给一个女孩子打C。”
嘎吱。
好像又是地板,也好像是她把手中的稿纸攥得更紧了一些。
窗外的雨还在下,带来小小的阴霾和潮湿,杂草最容易在这样的气候中生长,短短几分钟里就在她的心底窜到过膝高;她的视线有点不清楚,恍惚间好像也与他隔着一层雨幕,过去英俊的青年变成更成熟的男人坐在她面前,似乎正在试图以新的姿态重新侵入她的生活,再次把她狭小的世界折腾得一团乱。
——这是在说什么?
后悔给她打C……
……本质是在后悔没有最终挽回那段畸形残缺的脆弱初恋吗?
她不懂的,摄像机后旁观的魏驰和姚安琪更不懂,只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微妙,他的眼睛似乎只看得到她,其他一切背景和旁白都被抽掉了。
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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