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呵停下手,回身望去。
“二姐……不要救我……不要死……救我……”
“去哪里,能去哪里,我没家……哪里都没有了……”
“阴司不收,阳间不留。”
“阴司不收,阳间不留……”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
这些呓语就像一把剑,猝不及防将赵呵扎了个透穿,罕见地愣了好久。
“草率了。”
她低声自语,当时在赌坊,她应该在出手之前,大发慈悲给点时间,向那魔教的女人打听些事。而不是问到勾魂铃是哪个摇的之后,把人给一剑戳死。
但很快,赵呵轻快道:“罢了。”
她想问的事,过不了多久,就能从安怀然那里得到答案。
她心中已有个大概的药方子,第一步就近原则,先问出江南剑庄给他吃的毒果到底是什么,之后对症下药,这种自然是问安怀然最直接。
第二步是去蛊,这天下所有的蛊都来自于药谷,要问蛊,就要先找到药谷的后人,想办法弄清楚他体内蛊虫的来历,再寻来药谷的珍本药方摸清他们的路数,为祸水除蛊。
蛊的事,找伥鬼就是。
赵呵盘算好,到祸水床边,再次坐下,一遍遍坚定地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承诺。
但看效果……似乎不大好,祸水虽不再呓语,可眉头始终蹙着。
祸水心死后,已有好久未做过梦,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有完整的睡过觉,夜晚是他的梦魇,而白天又不容他的存在。
他飘在昼夜之中,如果说还有期许,那便只剩一个,他每一刻都在期许着解脱。
可连死,都无法真正消除他的不安。
这一夜,在他魂骨之中萦绕不去的梦魇,被一道声音劈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放心睡。
哪怕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再期望这世上还有救赎,可他却控制不住地从泥沼之中伸出手,去够那向他伸来的一双手。
哪怕最后依然是骗他的,这一刻,他也愿意去相信她。
就算……是为十年前心底那个还年少的自己每一声绝望的乞求一个答复。
这般孤注一掷又自暴自弃地依赖,却还给他了一夜往昔噩梦。
那天,家中唯一死死抓住他,敢拿起剑护他的,只有他的二姐。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期待着二姐来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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