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歹侯爷不乱跑,也不打人了……”叶奶娘小小声地道。
冯语嫣瞥了她一眼,叶奶娘闭了嘴。冯语嫣转回头继续画她的兰,只是一撇又画歪了。笑声还不时传来,真是惹人心烦。冯语嫣掷了笔,将凝纱纸揉成一团,扭身下楼。
奶娘忙追上去,“小姐,小姐,我听说钱氏这些时日一直在叫那个叫清雅的丫头盘账,真是天大的稀奇事,一个小丫头居然还会算账,你说怪不怪?”叶奶娘心虚得紧,前阵儿她还信誓旦旦地说钱氏管不了家算不了账,竟就被打脸了。
冯语嫣冷哼一声,轻飘飘踏下梯阶,她绕进东面一间耳房,里头有丫鬟拿鸡毛掸子在拂灰,冯语嫣摆手让她退下,指了指拿了桌上的梅花杯,叶奶娘忙给她倒了杯茶,紧巴巴道:“钱氏大概看见她的月钱了!”
冯语嫣一杯冷茶喝下去,“看见了又如何?侯爷说给她二十两,我给了,管家若是阳逢阴违,少给了她,我有什么法子?”
“是是是,这自是管家的错,可我听说周管家现下也被钱氏想着法子给抓了……”
“他活该!那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若不是他,钱娇娘怎会寻到侯爷?一想起这事儿,冯语嫣就牙根子疼。她太不提防这些小人了,才落得今日这下场。
“管家自是活该,可我担心钱氏倘若大权在握,咱们恐怕……”
冯语嫣道:“这些我自是想到了,若等你来提醒我,我都死好几回了。”
叶奶娘堆起笑,“小姐自然是比奴婢聪明。那……小姐有何打算?”
冯语嫣睨她一眼,勾了勾手指让她附耳过来。
钱娇娘望着冯语嫣飘着轻纱的阁楼,那是侯府里最为华丽的院子,听说是主母院子。钱娇娘笑容隐去,抓紧手中的狗尾巴草,沉默半晌,忽而幽幽道:“你应是会非常恼火罢。”
没错。他很恼火。等他恢复如常,他一定会抓着她将她臀儿打一顿。邢慕铮想。
钱娇娘抓抓脑袋,自嘲一笑,“我在想什么,你自是会生气,毕竟我要赶走的是你的心肝肉啊。”
邢慕铮愣了。她说什么?
钱娇娘似在与定西侯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她眉头紧皱,“可是我若不趁现在赶她走,等你好了,她若成了侯府夫人,依她这德性,定然不会善待丑儿……抱歉,我不能留她。”虽然冯语嫣让人将邢慕铮关起来并差点害他死掉这事儿听上去让人厌恶,可谁又能保证等邢慕铮恢复神智,被可怜兮兮的美人儿哭一哭撒撒娇,就也许会忘掉她的所作所为,更甚而,他压根就不会记得自己失常时发生的事儿。
邢慕铮这才听明白,娇娘以为她处置了冯语嫣,等他好了他为为此责怪于她。邢慕铮可叹可笑。冯语嫣那会儿,分明是故意等他去死,他莫非还会放一个蛇蝎毒妇在身边?等等,她方才说……心肝肉?谁的心肝肉?这妇人的说法确实太过荒谬。当他是话本里的风流书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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